难怪舅母一丝表情都没有,想来是早就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了。
那几名妇人似乎这才看到如意,“哟,这位是?”
柳夫人这才缓缓开口:“这是思云的女儿,你们还未见过吧。”她看着如意轻声介绍道:“这是你三舅母,这是你的四舅母,这是你的大嫂子。”
如意依着舅母的介绍一一屈膝福了福:“三舅母,四舅母,大嫂子。”
那几名妇人对视一眼,过了一会儿唤作四舅母的说道:“早就听说你家的事儿了,只是一直不得见,你娘也是个命苦的,如今你舅舅去陪你娘了她也不会再寂寞了。”
如意眉头轻皱,并未开口。
柳夫人当作没听见一般,淡漠地站在一旁。
那几个妇人见无人搭理她们,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离开了。
等走远了四夫人才道:“你们瞧瞧她,丈夫死了都不哭两声,真真是个无情的女人,你们说少元也没回来,这是唱的哪一出?”
“嗐,你还没听说么?少元还在山上呢,这次死在山上的官员不少,一户只准回来一人操办丧事,要我说还不如让儿子回来呢,你说二嫂回来有什么用?本来他们父子俩是在一处安置的,现在爹死了,儿子却没事,也不知其中可有什么猫腻。”
大少夫人煞有其事地说道。
三夫人见她们说得不像样子,也开口道:“别瞎说,我听人说此次的贼人是有目标性的,杀的都是朝中大臣,只怕二伯在劫难逃啊。”
“哼,”四夫人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儿子不回来,待会儿出殡时谁来摔盆?”
其他两人没接话,按照老规矩有儿子都是儿子来摔的,若是没有儿子便由侄儿摔盆,但是也默认了摔盆之人是要继承死者的产业的。
那岂不是说,这摔盆的活儿落在谁头上,谁就有资格与这柳少元争遗产了?
她们几家都有男人在的,且都与柳长林是最亲的关系,就看谁运气好能得到这个好差使了。
几人都没有说话,各怀着心思朝着自己男人那边走去。
如意觉得灵堂内有些燥热,便出来透透气,没成想正好听见了此话。
她愁眉紧锁,自己倒真的是没想到这一点。
若是由舅舅这些子侄来摔盆,只怕是后续麻烦事儿不少,现在也无其他办法,或者可以由她来做这个摔盆之人?
也不怪她无知,虽说活了两世,却无人教导她这些事务。
脚步匆匆回了灵堂,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远远就瞧见舅母一人孤独地站在舅舅灵前,满身寂寥。
不忍再拿这些事儿来烦她,如意悄悄走了过去。
柳夫人听到动静回头,问如意:“是不是时辰快要到了?”
一看舅母眼眶发红,声音颤抖,如意走过去紧握住她的手:“舅母,我看前头有些动静,估摸着是差不多了,您还好吗?”
柳夫人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回来就是要送你舅舅最后一程的,我心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你放心吧。”
她松开如意的手,走到棺木前,听着由远及近的说话声,她嘴角含笑仔细瞧着丈夫的模样,仿佛要将他的样子仔细记在心里。
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梁,到嘴唇。
看着他苍白的手,想起年轻时他就是用这双手紧握着自己的手,两人一起读书对诗,也是这双手为自己画眉描唇。
柳夫人缓缓抚上丈夫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回到现实中。
“夫君,你放心我会好好操持家中的大小事儿,会为儿子风风光光迎娶儿媳妇,等到有了孙儿,我再带孩子去你坟前看你。”柳夫人轻声细语地伏在棺木上说着,好像生怕吵醒了丈夫。
如意见管家带着一行人进来,朝他摇摇头,示意他等一会儿。
“今日你便要走了,我虽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希望你到了那边别忘了我,不然我去时若是寻不到你只怕又要哭鼻子了,到时你可不要嫌弃我。”
柳夫人细心为丈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就好似每日他上朝前,她为他打理衣服一样。
柳夫人最后瞧了一眼,含泪点点头:“夫君,你记得要在那边等着我。”
她站直了身子走到一旁,管家见状命一旁的乐队奏哀乐。
一时间,唢呐声,锣鼓声,号哭声响成一团。
有身着道士服的人在灵前作法招魂。
如意悲从心中来,她搀扶着舅母的手臂,哭成了泪人。
管家这时悄悄走到柳夫人面前轻声问道:“夫人,少爷不在,这摔盆是由谁来摔呢?”
也不是管家疏忽,实在是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若是平时停灵就要花费七日时间,他们家却要在一天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事情都完成,实在有想不到的地方。
柳夫人抬头瞧了一眼四周,见有许多双眼睛都看过来,明显大家都很关注这个问题。
她看了一眼丈夫的棺椁,吸了吸鼻子:“我来摔如何?”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子侄便都不高兴了。
“婶娘万万不可,这摔盆一般都是由小辈来的,从未听说过平辈来摔盆的。”柳少元的大堂哥急忙站出来反对。
他是这一辈中排行最大的,虽然平日里不过是靠着老父亲的脸面混吃混喝,但好歹占了个长,所以他觉得自己是最有权力来做这个摔盆之人。
眼见柳夫人不按照他的设想来说,急忙就跳了出来。
“就是啊,族里子侄这么多,哪就需要二嫂子来摔盆了。”四夫人也急忙说道。
她家里有两个儿子,不论这好事轮到哪个儿子头上,她都是得利的一方。
柳夫人擦干了泪,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这群人:“那依你们看,让谁来摔这个盆呢?”
大堂嫂掐着腰站了出来,她看了一眼自家男人,抿唇笑了笑:“二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