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离径直走到缩在墙角的几个女人面前。
冯夫人紧紧拥着女儿在怀里，两人都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裳，脸上也抹了黑灰。
见唐九离走过来，他们认不出他是谁，但是却认识他穿的一身东厂的衣服。
“哼，阉狗，你们有脑子的就赶紧把我们放了。”冯佩之虽然如丧家之犬一般，却丝毫不知道收敛自己的大小姐脾气，以为现在还有人惯着她呢？
一旁的厂卫皱着眉头一甩鞭子在冯夫人身上，怒斥道：“嘴巴放干净点！”
冯佩之见母亲闷哼一声，显然是被打痛了，刚想起身骂他们几句，被冯夫人紧紧拦住，见女儿看过来她摇了摇头。
冯佩之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她们现在处境堪忧，不应该再惹怒了这些走狗，只好闭上了嘴。
唐九离蹲下身子，清冷的嗓音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你们只需要说出冯千沥父子的下落，我便不会伤害你们。”
冯佩之抬起头瞪着他，许久后又突然笑了：“你们休想知道我爹爹跟哥哥的踪迹，便是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唐九离冷冷瞧了她一会儿，薄唇轻启：“来人，那便满足她，把她娘拉出去杀了。”
冯佩之被吓得脸色惨白，她紧紧拉住母亲的手臂，怒吼道：“你们大胆，我娘是朝廷一品诰命，你们给我住手！”
“呵，一品诰命？”唐九离站起身背着手朝着门口走了几步，“你爹卖国求荣，故意将疫症传进京城，早已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现在还说什么一品夫人，简直是可笑至极。”
四周的厂卫都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冯老贼哪个不是恨不得手刃了他，还以为他是先前的大将军呢？”
“就是就是，还以为是英雄，没想到只是个狗熊，还卖国求荣，我若是见了他一定一刀二洞，让他有来无回。”
“真是可恶，还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染上重病，他死都不足以抵罪。”
听着四周传来的一句句扎心的话语，冯佩之恨不得立刻昏倒，但是她不能，父亲此时不在她要保护好母亲。
“来人，去将冯夫人拉出来，先用她的鲜血来祭奠我们生病的百姓们。”
唐九离一声令下，几名厂卫走过来拉扯冯夫人。
冯佩之死死护住母亲在自己身后：“你们走开，快滚开，不要碰我娘。”
“冯小姐，若是你肯老实交代冯千沥的行踪，我们自然会放过你们母女。”唐九离淡淡说道，“若是你执意不肯说，我只能先杀了你母亲，然后再杀了你。反正，冯千沥自己能跑掉却不带你们母女俩，只怕是对于他来说，你们的死活也不怎么重要呢。”
“够了。”冯夫人站起身大声说了一句，“要杀要剐你们只管来。”
唐九离转身回到冯夫人面前定定看着这个女人，他还记得当年自己跟娘一起去找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女人，她带着自己的孩子与冯千沥三个人一起说说笑笑下了马车。
却不知那一幕给他娘和小小的他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十几年过去，他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幕。
唐九离抬起眼瞧着这个女人，时光没有在她的脸色留下过多的痕迹，虽然穿着粗布衣裳，脸色未着脂粉，却还是能得见她年轻时的风华。
不像他那苦命的娘，早已经化为了一把枯骨。
“冯夫人对丈夫真是死心塌地，却不知冯千沥心里可有您。”
冯夫人淡淡一笑，仿佛毫不在意：“督公要杀便杀，何必在此挑拨离间呢？”
唐九离没想到她倒是对丈夫死心塌地，冷冷一笑：“也好，京城中生病的人无数，现在四处怨声载道，总得做点什么来让大家解解恨。”
他伸出手刚准备挥下去，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督公，有消息了。”
唐九离眼中含笑地看着面前瞬间变色的妇人，微笑道：“说。”
厂卫恭敬回答道：“有兄弟在郊外的山上发现了冯贼父子俩的踪迹。”
冯夫人这下彻底不淡定了，她神色中满是惊慌，双手紧紧握在胸口。
唐九离摆了摆手：“那我们便去瞧瞧去，至于这对母女就先关在天牢里吧。”
说完转身离去。
彦昭则是留下来带着人把她们送去天牢，然后又快马加鞭去跟唐九离会合。
等彦昭到了山上的时候，就看到半山腰上灯火通明，山上不宜骑马只能靠自己走上去。
彦昭带着一行人快速上山来到唐九离面前。
“督公，发生了什么事？”彦昭一上来，就看到唐九离正一脚将一棵小树踹倒在地。
唐九离看着面前的寺庙，恨恨道：“他们杀了几名住在里面的病人，然后又跑了。”
彦昭朝着他的目光看向寺庙的大门。
这里面住的有一半都是朝廷大员，另外一半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是官员的家奴。
“不知被杀的都是何人？”彦昭紧张地问。
若是死的都是普通百姓或者奴仆，只需赔偿些银子就能了事，若是死的是朝中大员，只怕此事是难以善了了。
他们的家眷亲属不会善罢甘休的。
彦昭思索的瞬间眼睛紧紧盯着唐九离，后者紧皱着眉：“他进了堂内后，不杀普通百姓，一连杀了九名官员，现在尸首还摆在院子里。”
彦昭后背一凉，九名？还都是朝廷官员？
“这个冯千沥到底想做什么？”彦昭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啊！他到底想做什么？
唐九离也想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该怎么办？”彦昭问道。
唐九离缓了缓心神，他刚上山就连面都没见到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想了想吩咐道：“你带人将尸首都带回去，就安置在...东厂里，我继续去追查他的下落。”
彦昭点点头。
自从冯千沥父子杀了人跑了后，已经有好几批人还在四处搜找，唐九离又带了一批人往山下走去。
这座山与如意她们住的那座山相隔，只怕是冯千沥是去了那里。
唐九离脚下生风，用极快的速度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