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如意突然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她睁开眼探着身子看过去,照顾她们的医女见她醒来忙轻轻朝她这边走过来。
“你醒了?”医女蹲下身子在如意耳边给她解释:“今天又有新的病人送来,若是你觉得有些吵闹也忍忍,她们都是发病最难受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吵。”
“嗯,没事儿的,我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我明白的。”
如意点头,她没有那么娇气,前世什么样的日子没过过?
她找医女要了一碗水喝下后,又继续睡了。
随后几天,又陆陆续续送来不少患病的女人。
如意偶有清醒的时候,看着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如意心底越发慌乱。
从医女的口中得知,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原先是一座尼姑庵,后来庵内出了些变故,尼姑们便都纷纷离开了,所以此处也就荒废了。
至于到底发生了何事却是无人知晓。
这次皇帝突然下令把患病的人通通挪到一处,便有人提议把此处收拾一下,把人送来。
既远离了人群,地方又足够大。
可是随着人越来越多,地方还是不够住了,医女只能找来婆子把床与床中间的距离拉近,也就是两张床挨得极近。
如意这几日感觉身子渐渐轻松了不少,便实在不想再躺在床上,这几日真真是躺怕了。
于是,她便跟在医女的后面忙前忙后,一会儿给这位夫人喂药,一会儿给另外一位姑娘喂水喂粥。
在这短短几日,如意也赢得了各家夫人的好感。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亲人又不在身边,有个以前就认识的人在身边关心你,会让人心里一暖。
吴御史的夫人与柳夫人是旧相识,她靠在床头上,手无力地耷拉着:“如意啊,辛苦你了,自己还病着,还要照顾我们。”
如意拿出毛巾给吴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我年轻身体好,况且病也好得差不多了,都是举手之劳,您不必客气。我以前在乡下长大的,什么活儿没干过呢!”
大家多少都听说过她家中的传闻,从小被父亲遗弃,姨娘的女儿顶替了她的地位成为了府中的嫡女。
先前听说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运气不大好,这些夫人更是时时注意着,要看顾好家中的姨娘,防止她们学了去。
只是现在亲眼见了如意这孩子,突然就有些心疼起她来。
本是来姐姐家做客,却意外染病的徐夫人是跟柳夫人一道来的,她出了几次汗以后也觉得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便坐在床上,笑着跟如意说话。
“你这丫头真是个好的,我那闺女也就比你小个几岁,一天到晚有个啥事儿就知道找娘,东西不见了找娘,想吃什么好吃的了也找娘,倒像是离开娘就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我这段时日不在,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说着说着,竟抹起眼泪来。
其他的夫人听了也忍不住跟着流泪。
她们从小便是金尊玉贵的长大,身边就没缺过丫鬟婆子,现在却要独身一人在这陌生的地方,身上还病恹恹的,怎么能让她们不伤心?
更有甚者,有些想得长远的也会猜疑,会不会她们被宫里放弃了,把她们送到此处来自生自灭。
如意见舅母也躺在床上抹着眼泪,心里急得不得了。
她站起身大声安抚:“各位夫人小姐,现在大家本就身子不舒服,可万万不可再哭了,咱们好好配合治疗,按时吃药很快就能好起来回家了,不信你看瞧我,我现在都已经快要好了。”
说着,还张开手在中间转了几圈。
睡在外围的都是最近几日才送来的,大多是普通的百姓或者官员家中的仆妇,她们的病情正是水深火热之时,听到如意的话,有一个女人强撑着起身:“是呀,这位小姐说的是对的,我当家的说了,皇上定是不会不管咱们的,其他的不需要多想。”
睡在中间的夫人们不由得都停了下来,没想到自己倒是被一个普通的妇人给说教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此时医女走进来,来到如意身旁,悄声说:“随我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
此处不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吗?
如意心里存疑跟着医女走到门口,就看到全身被包裹住,只留出一只眼睛的唐九离站在外面。
如意刚想跑出去就被医女阻止了:“许小姐,您只能站在门内,不能出去。”
如意望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唐九离,刚想再哀求医女几句,他朗声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不进去,她也不出来。”
医女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过多纠缠,
只得远远地站着,既能看住了他们保持距离,又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隔着门,如意扫了一眼他腰间那只丑丑的荷包,忍不住笑了,他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滑稽。
唐九离双手靠后,开口道:“还会笑,看来病是好了?”
如意抿唇:“嗯,我这几日好得差不多了,都在帮着照顾病人了呢。”
看着她这炫耀的话,唐九离十分配合她:“真的?你现在这么厉害吗?”
如意嘻嘻笑着,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揶揄自己,不由得嘟起嘴。
“对了,哥哥,有没有查清楚这次时疫的源头在哪里?”若是不查清楚源头,只是一味地去把病人关起来是于事无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爆出来了。
唐九离的眼中突然划过一抹笑意,接着又转为了愤怒,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他瞧了瞧四周,自己带来的人都被留在山下,至于在山上的医女也都离得远远的。
确定了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后,他开口道:“是冯千沥。”
如意大惊,竟然是他。
只是她又不明白了,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