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神医？”
气抖冷的宁至谦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当时你可是骂他骂的最厉害，现在翻脸就是孙神医了？”
“我只是一个病人家属，我懂什么？”
陈力二皮脸的反驳：“一开始他不给我妈做手术，我以为他是坏人，只知道给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做手术，所以才那么觉得。
现在看来，还是他给的医疗诊断更准确！
我妈这手术真的不能做。
否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连外国亿万富翁一亿美刀都要来求医的大神医！
冲这个我也信他！
可当时我的确已经打算听他的话，放弃开刀，保守治疗了。
是你主动开口看了我妈的片子，说能够开刀。
我见你比孙神医还老相一点，又和孙神医当众交流过，以为伱靠谱，所以才千里迢迢赶过来。
谁知道你只是嘴上厉害，根本就是在拿我妈妈练手！
成了，你对外宣称，你能压孙神医一头，名利双收。
现在出了问题，你就脖子往后一缩，和我扯什么并发症，说什么很遗憾。
我好好的妈，给你们折腾成这样样子。
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对不答应！”
“你以为无理取闹就行了？”宁至谦见他话里话外都拿孙景来贬低自己，越发来火，发飙道。
“手术方案和术后可能的并发症，我都详细告诉过你，你有本事……”
话未说完，就被刘晨曦给打断了：“宁至谦！你出去冷静一下！我来和陈先生说！”
“老师。”宁至谦不乐意。
“出去！”刘晨曦没有让喊职务，只是使眼色提醒。
宁至谦看着老师温柔声调下难掩的疲惫，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憋屈的走了出去。
“什么态度啊？”陈力见宁至谦出去了，立刻对着刘晨曦指责道：“当初我看他既和孙神医一样沉稳自信，又比孙神医老相，以为他很厉害，总算给我妈找到一个新神医了。
可你看看他现在这样？
哪还有一点对待病人家属的温和态度？
我妈现在痴呆又大小便失禁了！
因为他啊！
伺候她的是我！
合着不是他的妈，他无所谓是吧？
要是当初知道他沉稳自信都是装的，我绝对不会费那么大劲带我妈来京城求医。
将人骗来，现在出问题了，就开始翻脸不认识了？
这也太缺德了！”
“陈先生，话不能这么说。”
刘晨曦也很无语，很想吐槽到底谁在翻脸不认人啊，但身为北雅神经外科主任，他性子又是比较温和的，所以强行压下，继续劝道。
“这台手术，宁医生做的非常漂亮，没有任何问题，不信你可以找任何
我们有这个自信！
而且我们也交代你多让老太太休息。
当初我们也是看你坚持想要开刀，说孝顺的你不想看老太太难受，所以我们才愿意冒其他医院不愿意冒的风险，答应给老太太开刀。
手术倒是很顺利，才几天你就让老太太下地做饭，这就是你的孝顺？”
“你这话我不认同！”陈力立刻反驳：“什么叫我坚持要开刀？我对我妈的病我知道什么？
还不是听你们说什么就什么！
你们答应给我妈做手术，难道是看在我孝顺的份上？
别把我当小年轻糊弄好不好？
你们医院那是想赚钱！
开一次刀几万块呢！
还有比这更来钱的生意吗？
现在谁不知道医生根本不管什么对病人是最好的，只知道一味的给病人开检查，头疼恨不得把全身从头到脚都检查一遍。
每次换个医院，再来一次！
看看我手中这些片子！
这些可都是一把把钞票啊！
现在我算是知道孙神医的好了！
他什么都考虑到了。
不仅治病还在救人！
他要赚就赚国外那些狗大户的美刀，根本就不会昧着良心赚我们这些苦哈哈的血汗钱！
我现在才知道刘主任是宁医生的老师。
宁医生的爸爸好像是仁华的院办主任。
但如果当初我就知道这一点，我就不会被宁医生这么年轻就是专家就如此稳重自信的假象给迷惑了！
找青年俊杰医二代给自己看病？
那不是我妈有病，而是我有病了！
看看那个卫生局长家的公子所谓的名医霍思邈，干的都是什么事情？
对了。
我好像听说刘主任和霍思邈是师兄弟？
所以宁医生也算是霍思邈的师侄了？
那不就是一脉相承了嘛！
霍思邈堂堂名医主治，都在那么简单的手术中搞出那么大的医疗事故。
凭什么你们让我相信和他一脉相承，还不如他有经验的宁至谦接手孙神医都说不能做的手术，不是出了医疗事故？
而是手术很顺利，是我们自己护理出了问题？
就凭你是他老师吗？”
刘晨曦的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陈力是在胡搅蛮缠，但是这几天一连串事情，对他的打击其实很大。
特别是孙景对他的剖析斥责，更是让他深夜难眠。
他一向坚持的是仁心仁术。
也一向自认为努力去做了。
可结果看起来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
相反甚至可能很糟。
陈力的话虽然翻脸不认人，但理性的自我反省去想一想，陈力的话也并不全是胡搅蛮缠。
的确有一定的合理性。
一味开检查一味劝开刀，医院好赚钱，这些事有没有？
当然有！
师弟霍思邈干的那些事是不是错了？
当然错了！
宁至谦是不是他的学生，是不是和霍思邈一样的医二代？
当然是。
很多二代不学无术，却占据资源，年纪轻轻就轻松获得非常能迷惑外人的头衔，有没有？
当然有！
但在陈力家老太太这个病例上，他敢说绝对没有任何这些问题的负面影响，真的是陈力太不注重术后调养，以及正常的术后并发症！
可关键他怎么能取信一个不相信他们了，看起来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的病人家属呢？
换成宁至谦，自然是冷着脸让陈力爱怎么做怎么做，大不了去起诉自己。
但刘晨曦还是想努力平和的解决这个问题。
“陈先生，我知道我们说什么，你可能都觉得有问题。”刘晨曦沉吟道：“既然你这么推崇孙神医，现在孙神医正好还在医院，我去请他来和你说说到底我们的手术有没有问题，你同意吗？”
“可以啊。”陈力眼神一闪，表情不自然起来，但对上刘晨曦诚恳的目光，他也拒绝不了。
虽然是二皮脸，但总不能前一刻一口一个孙神医怎么样，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了吧？
嗯。
最起码也要先看看孙神医怎么说，如果说的不符合自己的利益，那就再发飙连没有医德的孙医生一起痛骂好了。
“那好，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请孙神医。”刘晨曦起身道：“让他来给你说一下到底是不是手术出了问题。”
“老师，不用去求他！”
宁至谦在外面也听到了，之前就恨不得冲进去，但刘晨曦的目光始终对着门口，让他不敢放肆，现在见老师出来要去找孙景，顿时不乐意了。
“叫职务！”刘晨曦最终也活成了仁华王主任的样子，板着脸纠正称呼。
“现在我不是以你老师的身份在处理问题，而是以北雅神经外科主任的身份在处理医疗纠纷！
只要孙神医能够劝说的了陈先生，让医疗纠纷消散，最起码不上升到医疗事故，这才是最重要的。”
“主任，你觉得他会给我们说好话？”宁至谦不信。
“不需要说好话！”刘晨曦再次纠正：“我相信孙神医可以本着医者实事求是的态度，那就足够了。
我们问心不愧，不是吗？”
说到这里，他盯着宁至谦的眼睛看。
换成从前，他不会有这个动作。
他根本不会怀疑爱徒的水平。
可现在，一而再的出事，正如陈力说的那样，连霍思邈这个名医师叔都出了那么低级的错误，作为更年轻的名医师侄真的像爱徒自己说的那样毫无瑕疵吗？
刘晨曦没有看过手术视频。
他现在也不敢像过去那么肯定了。
“我们当然问心无愧！”宁至谦有些生气，看着老师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回答。
“那就没问题了。”刘晨曦这才松了口气，过去找到了准备离开的孙景，将事情说了。
“孙医生，我知道这有些不合适，但还是想请您帮我们看一看，以专业医生的角度去判断一下。”
“可以。”孙景心中虽然吐槽‘既然知道不合适，就不该说出来’，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不等刘晨曦道谢，孙景就转头对着三小道：“你们也跟着一起去，这次的教学会非常生动深刻，之后每个人都要写一篇论文，详细剖析和自我剖析。”
在三小齐声答应后，他这才看向嘴角扯了扯的刘晨曦：“刘主任，我知道这有些不合适。
但我们都是专业的医生，都清楚这样的病例和病人家属，会是我们每一个医生遇到的大磨难。
没有资源的普通医生遇上一次，很可能就抗不过去。
所以这是无比宝贵的学习机会。
还望刘主任多多理解。”
刘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