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路基层城隍都献上自己的表演节目,等所有节目都表演完,已是凌晨四点了。接下来,开始投票选举最受欢迎的节目。毫无意外,清宁区城隍供献的京戏节目,毫无争议地夺得魁首。
也让这位清宁区城隍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八十平米的可移动空间。
从国城隍大人手上接过一个荷包式样的空间法宝,清宁区城隍老激动了,总算告别与老婆子孩子蜗居的苦日子了。呜呜,太不容易了。
罗光明也激动哇,自己贡献的节日夺得魁首,便可以拥有勾魂锁链了,这在整个道门圈,绝对是头一份有木有?他们师徒不但光宗耀祖——不,应该是光耀师门,在圈子里必定是大放异彩,所向无敌,如虎添翼。
同行们都是又羡又妒地向罗光明说着恭喜,就是明扬道长也颇有些眼红,看着笑得见眉不见眼的罗光明,越发酸酸的。
神气什么嘛,不就是靠上了人间清醒大人嘛。不然上清观是否邀请你,都得打个问号呢。
尽管漆进辉也向长空法师表达了邀请他们师徒参加阴阳联欢晚会的感谢。但明扬道长还是颇不是滋味,又往人间清醒的方向看了过去,酸溜溜地想:人间清醒大人为什么不来照顾下我呢?我也很年轻啊,我平时也没少孝敬您老人家啊?
颁了奖后,国都城隍大人和都城隍大人分别上台给大家打了鸡血,让诸位再接再励,共创辉煌。
“……新的一年开始,虽然我们的业务能力得到大大提高,出错率也逐年减少,已稳超对门。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诸位万不可轻忽大意。务必要沉淀心情,戒骄戒躁,稳扎稳打。下头承诺了,倘若今年继续保持稳定,明年将赠送两百平方米的移动空间。能否继续改善生活,改善居住环境,就靠咱们共同努力啦。”都城隍大人的打鸡血水平也不是很高明,但那两百平米的移动空间还是让大家兴奋起来。纷纷表示,一定继续努力,共创辉煌。
老曹一边鼓掌一边在林逸耳边低语:“咱们这位城隍大人,也够贪的,我听说,上头奖励了300平米的移动空间,他倒是好,竟然贪掉这么多。”
林逸默默地想,只墨了一百平米,也还算可以了,总比一毛不拔,全贪污起来好吧。
不过想像着堂堂正三品都城隍,居然只能与底层老百姓那般,居住在“棚户区”,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人类不再信仰供奉城隍,连庙宇都给拆了,城隍们没地方办公,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靠上头拔款拔“空间”。
阳间的县长级的人物,都是住豪宅,出入有司机接送,还有秘书跑腿办事,这阴间的县长居然混成这样,也是没谁了。堂堂都城隍,高官的待遇,也就是三室一厅的住所,反差也太大了点。
林逸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便问老曹:“你呢,你平时居住在哪?”
老曹回答:“都城隍啊。”
“都城隍巴掌大点的地方,你能住哪?还有别的无常力士阴将阴兵呢?都是住在空间里吗?”
都城隍可是正常级的高官,掌管整个京都,维护京城阴间治安,位高权重。林逸虽然是国城隍督察使,却连都城隍办公区域都没怎么去过。所以并不清楚老曹等鬼的居宅面积,是否与那些区城隍一样可怜,只能拥有巴掌大的私人空间。
老曹有些骄傲地道:“以前都是住宿舍啊,一间四十平米的空间屋,放二十个上下铺,120公分宽的床。这样的宿舍,我都住了两百年了。也就是最近几年升了官,分到了单身宿舍,一室一厅,二十平米的空间。比起别的力士,阴将,也还是不错了。蒋超与我同品级,一家子五口人,也不过四十平的空间。”
“老张,也就是你昔日的大队长,平时看他威风八面的,实际上还是住在宿舍里。不过是双人间,和副队长一起住在十平米的空间。”
听起来,老曹还是出鬼头地了。
而别的无常,甚至连张然那样的正六品的勾魂大队长,也只能与副队长一起挤十平米的小单间。
没想到无常们的住房待遇这么差。林逸惊呆了,赶紧问:“那我呢,倘若我以后要住进国城隍庙,我能分得多大的空间?”
老曹被问住了,想了想:“这个,我也不甚清楚。不过依你的品级,应该不会比我低吧,至少,得四十平米吧。”
又上下打量他,“不过你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到底下头有人,又是正四品的神职,居住环境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林逸暗磋磋地想,阴间的居住环境如此紧张,我是不是要未雨绸缪一番?
想像着自己拥有八个八百平米的移动空间,又放下心来,不管阳间还是阴间,哥都是不愁住的。
……
一直到凌晨五点,老鬼们这才伸着懒腰陆续离开上清观。长空法师又率领所有道同行恭迎诸位大人,不但奉上大量纸钱,还人手一个金元宝。
林逸也有一个金元宝,以及数量不少的纸钱,不过他是不差钱的主,随手就递给了老曹。
老曹一张鬼脸都笑成了菊花。
其余目光射了过来,神色各异。
林逸神色平静地把金元宝孝敬给了国城隍大人,道:“还未向大人准备过年礼物呢,下官就借花献佛了。”
一个金元宝可抵上万大钞。国城隍大人这才喜笑颜开,接过金元宝,对都城隍大人笑道:“清醒不爱钱的性子,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啊。”这么有钱的鬼神,到底是哪位大人的公子呢?至今都未打听出来。
道士们则想:清醒大人视金钱为粪土,也不知棺材本到底有多厚?
离开上清观,林逸便听到一阵鬼哭狼嚎,依稀是被无常拘了魂却死活不愿离开的阴魂,正被无常们收拾呢。夜间风大,也冷啊,都城隍大人对这些没兴致,坐上轿子就走了。
其余都城隍阴兵鬼将,也跟着走了。
而那名大哭大闹的阴魂,正是李国威。
他刚才躲在车子里,被躲到车里避寒的无常给发现了,就把他的魂给拘了,说要带回城隍庙关押三天,让他生魂彻底变成死魂,才会放他离去。
李国威平时多少了解人死后的流程。全家就他最信这些,而他的家人压根不信这些,一旦他真的死了,肯定不会请道士给他超渡,到时候他就真成了孤魂野鬼。听说孤魂野鬼的日子可艰难了,他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他在阳间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挣的钱也轻松,才不要过这种三餐不济挨饿受冻的日子。于是也顾不得害怕了,与无常干了起来。
当然,打也没少挨。这不,等林逸制止无常打人的动作时,李国威已被揍得面目全非了。
见人间清醒大人干涉此事,无常也不敢擅专,便特地解释:“小的见过清醒大人,小的是东区城隍无常。此人叫李国威,刚才一直躲在车内偷偷观望,被我们发现了。小的便按阴间律令,拘了他的魂,准备带他去城隍庙。这小子死活不肯去,在这儿使泼呢,还骂我们,我们气不过,忍不住就动手了。”
无常对亡魂有多凶恶,林逸是知道的,便问李国威:“今儿上清观闭门谢客,并在三里开外就设下了警戒,你怎么还把车停在儿?”
按理说,这人的车子肯定开不进来的。
李国威小心打量人间清醒,看此人头戴四环差帽,一张脸并不若其他无常那般阴森恐怖,反而五官俊挺,气度不凡。身披玄色披风,手悬金棍。无常们对他也恭敬,想来是阴间大官了,便壮着胆子道:“大人恕罪,我……白日车子就停在此处的,我晚上来开车子……”
“你撒慌。”无常厉喝,“我听上清观的道士说过,明明赶过你的,是你自己死赖着不走,于是他们便不再管你了。”
李国威弱弱地解释:“我白天车子确实一直停在此处的。虽然是我死赖着不走,但我一直呆在车子里,也没碍着你们什么啊,凭什么拘我的魂,我不服?”
无常阴惨惨地道:“阴间律令,凡是见了无常者的阳人,一律拘魂。要怪就你自己运气不好。”
李国威口才也甚是了得,立即反驳道:“你以为我想见你们吗?明明就是你擅闯我的车内。”
“你……”无常们慌了,但李国威也不是吃素的,拿出他平时做平台娱记的尖酸刻薄和牙尖嘴利,对林逸道,“大人请明鉴,虽然是我死赖着不走,但我一直呆在车里,哪儿也没去。我就是在车里睡个觉而已,也没碍着睡啊。但是他们,却私自钻到我车子里,说是外头冷,不想巡逻,想躲进我车里避寒,这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
无常:“……”
李国威又道:“明明就是他们闯入我的车子,还强占我的驾驶室。看到他们又不是我的本意,如今却要拘我的魂,我就是不服,一百个不服。”
“你这个刁民,还想抵赖。”无常气极,打势打他,被老曹制止道,“行了,玩忽职守你们还有理了?赶紧把人放了。”
“可是大人……”
林逸道:“把人放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要较起真来,你们也有过错。”
无常们不说话了,他们本来还想从中牟点利的。
林逸目光凌厉起来:“杨大人三令五申,一定要公平执法,合乎法规。你们擅闯人家车内,本就过错。真要我报到杨大人处吗?”
最后,李国威被放了回去,对林逸好一通千恩万谢。
林逸也知道底层无常的辛苦,今晚又冒着严寒守在此处,接收被超渡的亡魂,心头有怨气也属正常,便把刚才给老曹的纸钱收了回来,现场的所有无常都有份。
虽然平分下来,钱并不多,好歹也是份额外收入,无常阴兵们对清醒大人更是一千万个感激。觉得比城隍大人发放的年终福利还要来得珍贵。qqxδnew
林逸还拍了拘李国威的那名鬼差的肩膀:“你们基层无常也着实辛苦,但再辛苦,也得恪尽职灶,不可骚扰人类。这大过年的,也就罢了,大家都不容易,以后可得注意了。毕竟差事不易,要是为了这么点小错就丢掉工作甚至受罚,也太不值了些。”
林逸这番话,面面俱到,既给了对方台阶下,又承认了他们的辛苦,还又告戒了一番,加上又得了红包,这几位无常心悦诚附,也诚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老曹摆摆手道:“任务都完成了吧?”
“回曹大人的话,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无常赶紧回话。
“嗯,那就赶紧回去复命吧。”
无常们对着林逸和老曹千恩万谢地走了。
老曹对林逸道:“记得给我多捎几个金元宝啊。”刚才他可是把身上的所有钱都拿出来帮他收买鬼心了。
林逸道:“知道,少不了你的。”
老曹又道:“你倒是挺会做鬼的,这借花献佛献的溜啊。”虽然上清观道士孝敬了不少钱给他们,可这么多基层无常,平分下来,也没多少。但这些鬼对林逸还感恩戴德,发了他们一个月薪水做年终福利的区城隍都还没得到这些无常的感激呢。而林逸什么也没做,也就是动动嘴而已。
林逸笑了笑,一拳打到他肩上:“咱们在里头吃喝玩乐,他们却在外头忍饥受饿,再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岂不拉仇恨?多少给点好处,也让他们没了怨气,今后也会更加用心当差,何乐不为?”
东岳阴司想要赶超对门,就得从“鬼治”开始。把底下的鬼们训练好了,不就事半功倍了吗?一味的高压政策并不可取,还得相应的奖励制度才成。
……
回到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清晨,未关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按着轻重缓急,一一打了过去。
林逸在京城的朋友并不多,经常保持电话联系的,也就老孙,刘权,庞海东几人了,同学们大都微信联系。而昨天,维一给他打电话的,便只有老孙了。
看着老孙的头像,林逸心底一热,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他与老孙无亲无故,有的只是那点子师生情谊,可他们之间的相处,却胜似亲人。
玄学大佬他只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