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爱哭的人

陈裕安醒来后得知江君棠来找过他,当他拿着那个湿乎乎的信封时,似乎看到了她站在门口呵着热气暖手时的场景。

小王往炉子里添柴火,逗着乐道:“您跟江老板也是有意思,拿着钱还送来送去,一边是补贴,又一边是随份子,合着重任都落我头上了?”

陈裕安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夜里江君棠正要睡了,陈裕安敲开了她的房门,现在外面竟然下起了雪,望着门口这位,感冒还没怎么好就冒着雪跑出来。

“你不要命了?”

江君棠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意外,进来后拿笤帚掸了掸他身上的雪粒。

“不舒服还这么晚过来,你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好歹,亚娟还不急死?”

“没事。”

陈裕安声音带点瓮声瓮气,加之鼻子不通气,声音几乎都嘶哑至极,听起来很不舒服。

“……你病得这么重,有啥事找人告诉我一声就行了,自己还跑过来。”

江君棠给他烧水的时候抱了个毯子来,炉子已经熄得差不多了,她又往里面多添了几块炭。

“这不快走了嘛,来看看你。”

陈裕安虚弱地露出一抹笑,他现在的脑袋已经是昏昏沉沉,提不起一丝力气,过来见她也是强撑着来的。

江君棠就笑,笑意中带着无奈,“再要走也得拎得清哪头轻哪头重,过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去叫任飞,让他把你送回去。”

“不用,我回家。”

“那也得送啊,不然你一个人,冰天雪地的冻死在外头,可不敢算我的责任。”

陈裕安被逗乐了,不知是错觉还是冻的,江君棠看向他时,他的眼眶红了大半圈。

跟谢逢一样爱哭,她想。

“又难受了?”江君棠探过手背去摸他的额头,不觉自己这样的动作已经十分亲昵。

陈裕安感到特别冷,即使额头和手心都沁出了汗也是冷,他用毯子裹住自己,还是抑制不住的直打冷战。

江君棠感受到他的异常,整个手握住他的手,分明滚烫一片。

“我去叫大夫,你等我!”

“……别。”陈裕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脑子是中了什么邪,竟想着抱抱她,可待他伸手过去刚探到她的胳膊,就吃了劈头盖脸的一记巴掌。

“干什么你!”

江君棠有些惊诧,也有些羞恼,像躲避瘟神一样退却几步后,看得陈裕安湿漉漉的眼睛。

她突然,也觉得他有些可怜。

“不是说好要结婚的吗?你怎么就抛下我了……”陈裕安的思绪混乱了,混混沌沌地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话。

江君棠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陈裕安把她认作了孟亚娟。

想不到,陈裕安平时那样的一人,还挺痴情。

陈裕安退下烧已是深更半夜,她也没去打扰任飞,让他在小波的床上简单凑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晨起,孟亚娟敲开了门。

看到陈裕安在这里,她一进来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裕安哥,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你在这里待了一夜?”

陈裕安没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这一切。

最后眼看着形势不对,还是江君棠开口解释:“陈团长他昨晚突然发了高烧,回不去没办法,才不得已留在这里的,亚娟,千万别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江君棠的话并没有降下孟亚娟的火气,反而越增越大。

她扭过头来看江君棠,就是这张伪善的面孔勾走了陈裕安的魂儿,她恨不得现在就动手撕下她的面具。

可这时陈裕安开口说话了,“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关于结婚的。”

孟亚娟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在学校门口陈裕安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昨晚他在江君棠这里还待了一整夜,说他俩什么事都没有,恐怕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裕安哥,咱们先不说这事好不?”

孟亚娟不想在外人,尤其是江君棠面前丢了脸,而陈裕安显然也能明白,他不再说下去。

孟亚娟坐了下来,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江君棠,这个她曾无比信任的人,此刻成为了她最大的敌人。

“亚娟,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江君棠察觉到孟亚娟的敌意,赶忙扯出笑着解释道,而在孟亚娟的眼里,这笑,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准准地插进了她的心口。

“我没有误会,江君棠,我想,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我……”

“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今天我过来不是捉奸的,我来找裕安哥而已。”

孟亚娟的目光从她的身上很快移开,冷冷的语气呛得江君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陈裕安和孟亚娟离开了这里。

屋子内重新回归宁静。

江君棠双腿无力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大雪茫茫,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陈裕安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于是,这一天都心不在焉。

去店里时春华已经开了店门,她洗着今早刚买回来的菜,唠叨着今天的天气有多恶劣,卖菜的小贩都不见了,找了一条街都没有新鲜的。

春华将手伸进凉渍渍的水里,手被冻得通红,但丝毫不影响她干活。

“对了,老板,今天任警官怎么没来啊,前几天都这个时候来的啊!”

春华红着脸问了一嘴,见无人回应便看向心不在焉的江君棠,她竟拿着新切好的菜往脏水里倒。

“可不能!那是脏水啊!”

一声尖叫把江君棠唤回了当下,她低头一瞧,手里果然端着一盆配菜。

“我来吧!”春华过来把盆拿走,推着她去休息,“你休息一阵吧,准又是昨晚没睡好,要我说你何必呢,别人家的孩子,被自己亲爹亲妈接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她以为江君棠又是因为小波的事情彻夜难眠,“那孩子也好赖不分,你现在想着他呢,人家指不定想不想得起你呢!”

可江君棠哪里是想小波,今天,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陈裕安。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又会找孟亚娟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