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宏可怕的点在于他洞悉人的心理,看似是猜测,实则却是八九不离十的估摸,让江君棠心生寒意。
斧头一下去,就会当场毙命。
江君棠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胆量,她之所以拿出斧头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高宏,没想到这小子还不吃这套,把她的花招像个笑话似的看得明明白白。
“不敢?”
高宏扬扬眉头,像个高视阔步的鸭子一样在她的眼前踱了几步,突然把头伸了过来,伸到了斧头的刃下。
“来啊!朝这儿!”
江君棠被惊得手一抖,她的斧头刃稍稍偏移,便能准确地划在他的脖颈上。
见她没有任何动作,高宏得寸进尺,握着江君棠的手贴近自己的脖子,阴笑着,“不敢啊?”
这话一出,江君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用力握紧了斧头,冲着高宏狠戾道:“别激我,我不是不敢动手!”
“是吗?”
高宏来了兴致,笑嘻嘻地凑过来,“激你怎么样?我猜你没这个胆量。”
话音未落,江君棠的手里一空。
斧头被开三轮的狗腿子一把夺走,高宏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阴狠起来,他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周遭的冷风,吹得江君棠的耳边嗡嗡。
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道:“上车!”
江君棠试图再次控制空间,想从里面再拿些东西出来,可不料转了个身的功夫,腰间就被高宏再次踢了一脚。
猛烈的疼痛刺激着她,江君棠蜷缩在地,他二话不说揪起她的衣领,生拉硬拽地将她拽上了三轮车。这一次,他直接拿出绳子,把她绑了起来。
三轮车再次出发,穿过一条黑漆漆的小道。
夜风袭卷着刺骨的寒意,裹胁着江君棠的身体,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边,似乎期望能从黑漆漆的夜里看出什么东西。
高宏与开三轮车的狗腿子聊得正欢,正在为他们的计划沾沾自喜,甚至对被他们抓起来的那些女人的价值大放厥词,江君棠感到恶心。
她看到高宏的眼睛,里面满是得手的得意。
江君棠动了动腿,试图找寻逃脱的契机,可绳子把她完全禁锢起来,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
江君棠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似乎是一处偏僻的村庄,三轮停在一间茅草屋前面,从院子里出来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女人,江君棠看到她,第一时间想起了秦刚子家院里的老母猪。
“哎呦,高老板!又来送货?”
女人肥臃的身材毫无腰际可言,她满脸堆笑,走到三轮车旁,满意地打量着车上的“货物”。
“这次的货好啊,还得是你出手高老板,冯二那个不着调的,送来了几个,个个不听话!最后让我给揍了才乖!”
“揍什么揍,揍花了脸还怎么卖?”
高宏给江君棠松绑,扳正她的脸给中年老妇“验货”,确认她身上没伤才能卸下来。
“赵婶儿,这几天上头查得严,小心着点!”
“知道了高老板,大不了我再养她们几天,不差那一口半口的!”
江君棠一边听着他们议论自己的归处,一边踉踉跄跄地被人牵着走,狼狈至极。
那个赵婶儿一开始把她关进一个小屋子里,后半夜的时候门外一阵响动,几个女孩的哭喊声传入了屋子,江君棠趴在门口看向外面。
天太黑,看不清外面,江君棠只能看到几个黑影从门前经过。
赵婶儿边进屋边骂,最后她把熟睡的儿子叫了起来。
她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儿子,叫赵宇,长得挺秀气,不像是出自这个穷山僻壤地方的人。
江君棠第一次见赵宇,是在后半夜里。
听到外头没了动静,她也坐了回去,赵婶儿给她拿来一床被子,垫在木板上,勉强能够凑合一整夜。她把被子折了两半个,半个用来铺,半个用来盖。
正当江君棠躺下的时候,这屋的门却响了。
她的神经顿时紧绷,连忙跳起来查看,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个秀气的小伙子,二十来岁,一米七八,穿着个背心儿就走了进来。
“你们又要干嘛?”
江君棠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赵宇,然后赵婶儿就跟在了后面,也进来笑道:“姑娘,这儿要来新人了,我让赵宇给你找个新地方儿,啊!”
说完,赵婶儿就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赵宇立马会意,又提起绳子给她绑了起来,做完这些,又像是驱赶牲口似的把她驱到另一间屋子里去。
出了屋子,江君棠打量着这处院子。
她惊奇地发现这院子竟然这么大!光是这样的屋子就有二十几间,分别被割成几个小屋,她意识到赵婶儿他们是长期做这种不正当的勾当的。
最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跟高宏是一伙的。
江君棠倒吸了口冷气,她第一次意识到,这种产业链已经成为了他们谋财的工具。
现在是无论科技还是其他都不发达的七十年代。
有多少年纪轻轻的女孩被诱骗到这里,在这穷山沟沟里过一辈子?
而她现在也不再是所谓的富家小姐,也不会有人来救她,换句话说,她也是他们交易的一部分。
赵宇从裤兜里拿出一大串钥匙,在手电筒下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把生了锈的黄色钥匙,吱吱呀呀地开了门。江君棠被驱赶进入,身后的门立刻又被锁上了。
正当她要控制空间拿工具松开捆绑自己的绳子时,她听到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
那呼吸很轻很轻,不像是用鼻子呼出来的,反倒是像嘴巴呼吸。以前她感冒鼻塞的时候,会经常用嘴巴呼吸,那样挺舒服,但就是口干。
她环视周围,果然在一点点的亮光之中,找寻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在墙角蜷着,似乎是一个女人,但她气力不足,身上的力气只能够维持她呼吸。
江君棠开口,试图询问出女人的身份,“谁在那里?”
对面无人回答,只有一声哼哼,也是用嘴巴发出来的,加之夜晚的氛围,江君棠的头皮有点发麻。
“谁?”
她的后背已沁出了冷汗,赶忙从空间里拿了把刀割开绳子,让自己的手脚恢复自由。然后她找了个手电筒来,晃了晃墙角的那个女人。
“你还好吗?”
女人闻声才把头调转过来,异常凌乱的头发,衣服也是打满了补丁,她在看到江君棠的那一刻瞬间警觉起来,情绪变得很激动,但嗯嗯呀呀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比画着她的意思。
江君棠盯着女人怪异的举动有些发懵,她不知道女人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人是个哑巴。
她拿了纸笔过去,想要递给她,却被女人一把夺过,笔被扔到一边,纸也瞬间被撕扯成碎片。
江君棠看见,女人的胳膊,脖颈,甚至腿上,都有被殴打过的痕迹,青紫的淤青在她的皮肤上,如同一条条难看的蜈蚣。
她抓住女人的胳膊,摸上去青紫的淤青,问:“他们打的吗?”
但女人却毫不领情,猛地抽回胳膊,重新蜷缩回去。
这一晚,江君棠都没能合眼,直到天亮的时候,鸡打了鸣,她们的门才被打开。
赵宇懒懒地走了进来,裤子上的两根带子还没系起。
女人看到赵宇,眼神突然就变得飘忽起来,不等赵宇发话,她就趴在地上,用两只手的功夫竭力爬了出去。
这让江君棠大跌眼镜。
她走出门外,发现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围在一小盆猪食面前,十来个的样子,大多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女孩,她们都很年轻,状态情绪也都不同。
有的绝望,有的害怕,更有的,就是那个女人那样。
她们用手舀着猪食,那发臭了的汤水,往嘴里塞。江君棠接受不了,一阵干呕,转身间,看到了人群里的一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