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无话,童荣紧张的心又放松下来。出了火车站,顺着街道一直向黄河边上走。兰州还是老样子,只是解放大桥下的黄河水比上次来时少了许多。站在黄河边给拨通了贾某留的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喂,哪位?”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刚从睡眠中醒来。
“是我,刚到兰州。”
贾某一听是童荣,立即清醒了过来。“童哥,我也刚干过来。二十几个小时了刚眯瞪一下儿,您的电话就到了。一切还顺利?”
“一觉儿就到了安府,一晃儿这不又到了兰州。你那都安排好了?”
“童哥,我这您不用操心,就等您来了。您卖今天到哈密的火车票,明晚就到。在那儿换大巴到奎屯,再换大巴直接来伊府。”
“我想离开后不知哪天才能回来,想多看看。在这边我将卖辆自行车,自己骑车出关,把上学时留下的遗憾完成了。”童荣看着黄河水,眼前浮现出几年前车协一行来到这里的情景,自己暗恋的情人和别人走的是那么的近。毕业后他们好像先后出国了,不知现在怎样了。
“童哥,你可想好了。要十来天才能骑过来。”贾某着急地对着电话讲道。
“我已定了,不要劝我了。”童荣已经下了决心。
“那好,走到哪,不想骑了就换汽车。还有,童哥,打完电话把电话卡扔了。一路注意安全,我困死了。”贾某心想这样也好童荣躲开主要交通要道,制服更难找到他了。自己不是怕和童荣一起行动在路上会出危险,这才转了一个大弯又变更了身份吗。
童荣挂上电话,取下si卡顺手抛了出去。卡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一头扎进了黄河。童荣趴在栏杆上呆呆地望着河水向东流去。
现在人都喜欢体育运动,兰州街头到处都是体育用品商店。童荣很容易地卖了一辆山地车,几套适合野外的衣裤、一顶保温帐篷。又采购一些食品就独自向西迎着落日骑去。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童荣依着自行车站在嘉峪关外,当年社团的车队就是停留在这里没有继续西行,自己的心上人是想探索西域的风光。“曹雪芹在《红楼梦》第四十八回里引用王维的两句诗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个‘直’、‘圆’把西域的景描述的淋淋尽致。两位大文学家同样的感受,我也真想去感受一下儿。”梦中情人的这句话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要开学了大家要按计划返程了,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心上人往西自己一定跟到底。
说实话参加车协就是因为一眼看上了一个这同届不同系的女孩,女孩是车协的一份子,自己一无既往地加入了。可女孩已经有了男朋友,连自己都不正眼看一次。自己多少个夜晚祈祷女孩投入自己的怀中,这一祈祷就是四年。四年是自己的初恋,这也能成为初恋?自己也怀疑,结婚后看着躺在身边的妻子也还问过这个问题。
公路两侧的葡萄一垅一垅地向远处延伸,一座座凉房像一个个守望者忠诚地站在葡萄园的一侧。
童荣骑车在欢快的人们间穿行,遇到了各式各样的旅游者。在高昌古城童荣在传说中唐僧讲经的地方坐了半天直到太阳西斜才骑上单车继续西行;坎儿井是童荣早就听说的人间奇迹,路过时特地下到井中打了一壶天山之水;火焰山的炙热对于骑行者是个考验,童荣选择了清晨早早地通过;达坂城风口给童荣的骑行带来巨大的阻碍,但数百风车壮观的景象让童荣震撼。
前方就是乌府了,童荣很想看看刀郎在《2002年第一场雪》中唱的八楼和2路汽车。
高速公路收费口停在一溜汽车,“前面的收费站没有这么多的车,肯定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小心。”童荣骑着自行车缓缓地在公路的边上骑着,一辆一辆停着的汽车到了身后。过收费站的时候童荣下了车,推着自行车从边上的行人通道往前走。
正在交费的司机和收费员大声地说着什么,边上过来一个持枪的刑警。童荣一看赶紧低头快走几步,“看来,乌府不能进了,就沿着过境高速公路走吧。”想着童荣上了自行车快速地离开收费站。
出了乌府童荣没有停留,沿着古丝丝绸之路的北路,一路向西骑来。312国道进入塔尔钦斯山区后地势渐渐升高,好像一个一个台阶。童荣沿着高速公路一台一台地缓慢地向上爬,转过一个山口眼前出现一处瓦蓝的湖水。山与湖之间是绿油油的牧草,点点的羊群在草原上漫步。
骑过度假村时一个服务员主动拦住了童荣。童荣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男孩,“先生。看您走的方向,您是不是过果子沟。”
童荣一听不是要抓他,心里轻松了很多:“对,过果子沟去霍城。”
小伙子指着天上的云,云向果子沟方向急速飘去,围绕着山顶停了下来。山被云紧紧地裹住:“您今天过不去了。看,这么厚的云,都往果子沟那边飘,山上肯定下雪了。开车都要小心一点,才能勉强过去。您骑自行车?”小伙子看着童荣的自行车直摇头。
“只能在这里宿营了?”童荣征求着小伙子的意见。
“恐怕是。我们这特产的高白鲑,别处是买不到的。您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品尝一下儿。您在附近慢慢转,我先走了。”说着冲着童荣摆摆手,消失在毡房之间。
童荣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刚从山上下来的货车正停在路边,骑了过去。“师傅,您刚从山上下来。”
“对。”开车的师傅回身看见是一个单身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已经明白了几分。“我从山那边刚进山时,天和这边一样的晴,往山里走越走云越厚。没到山腰就开始下雨,先还是雨后来变成雨加雪,到山顶的时候鸡蛋大小的冰雹砸得车顶直响。小伙子,你骑车过不去,今就在这儿歇歇。等明儿,山上放晴了再过山。”说完又忙自己的了。
今儿是真过不了果子沟了,童荣看看湖边,离开公路倒是很清静:“今天就在这里露营了,休息,休息明天再走。”便推着自行车,踩着松软的牧草在湖边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童荣的这顶帐篷已经搭了一路,轻车熟路很快一顶保温旅行帐棚出现在湖边。
童荣坐在湖边望着远处披着白色斗篷绵延不绝的天山,山像含情默默的情郎伸出自己的臂膀,环拥着自己的梦中新娘——塞里木湖。‘四山吞浩森,一碧拭空明’,置身于纯洁的白、宁静的蓝,温柔的绿之中,一切的世俗纷争、烦恼忧愁早已远去。
塞里木湖边的宁静使童荣忘记了孤独和烦恼,身心放松地睡了一夜。当太阳从覆盖着白雪的天山之巅露头儿的时候,塞里木湖边的草原复活了。童荣被帐篷外的声音叫醒,新的一天开始了。
走出帐外,童荣第一眼见到的是牧民骑着马赶着羊群到湖边饮水,清澈的湖水泛着鱼鳞状的光刺人二目。转身抬头只见天山露出了自己的身躯,南边果子沟上空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白云,今天可以安全地过山了。
童荣感觉回到了学生时代,无忧无虑地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的旅行。可真的能回到那个年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