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宸穿衣下床,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还感觉有些困乏。他昨日根本没喝几杯酒,怎么会睡到现在?思来想去,估计是虞晚宁为了逃跑,给他下了药吧。
看着那件虞晚宁遗落的里衣,他无奈地轻笑一下,将那里衣叠好,贴身收起,离开了画舫。
现在时辰的确已经不早,他原本应去城门口,为使团送行,现在使团怕是已经走远了,他便直接回了府。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季宸走下车,视线随意的一撇,瞧见不远处街巷口闪过一个人影。他没有在意,打着哈欠往府里走。
刚进屋,唐映雪便过来了。
“殿下,今日清晨,三皇子来寻您,说要和您一同去为使团送行呢,可是怎么都找不着您的人影。”唐映雪瞧着季宸的脸色,“殿下昨晚是宿在外头了?”
季宸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看唐映雪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是,昨晚约了几个人清谈,事后天色太晚了,就干脆在外头歇息了。”
唐映雪微微抿唇,“在外头歇息一晚倒也没什么,可怎么现在才回来呢,都误了正事呢,这可不像殿下的作
风。”
季宸捏捏眉心,“哦,一不小心睡过头了。使团都已经离京了吧?”
唐映雪深深看了季宸一眼,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松快,“都走了。”
季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声称自己要处理公务,让唐映雪先走了。
唐映雪弯着唇,脸上笑意冷淡地离开。
待唐映雪走后,季宸将从怀里掏出那件浅粉色的里衣,联想起它的主人。
虞晚宁跑的倒是快,但这不会是他们的永别的。
季宸盯着那里衣看了一会儿,小心的放进了衣柜里。
凌玄策归心似箭,路上不断催促行程,大.大缩短了赶路时间,半个多月后,使团便返回大梁京城。
虞晚宁坐在马车里,看着外头熟悉的街景,沉默不语。
一旁的丁香欢天喜地的叽叽喳喳说:“总算是回来了,太好了,小姐一定很想家吧。”
虞晚宁淡笑着“嗯”了一声。
想家自然是想的,回来当然好。只是想想当初出发的时候,她还怀抱着一点期待,试图能在更远的地方找到燕北琛,现在她回来了,却要去面对燕北琛的尸体了。
虞晚宁情绪不佳,神色
恹恹地靠着车窗。
多日赶路,她已疲惫不堪,但还得撑着精神,随使团一起进宫面圣。
使团进入大殿,虞晚宁跟在凌玄策身后走上前去。
孝元帝坐在上首,笑容满面地看着凌玄策,朗声道:“宣王此次出使,辛苦了,一切可还顺利?”
凌玄策拱了拱手,抬眸看向孝元帝,“回父皇,儿臣……”他的话音突然停住,神情怔愣。
虞晚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瞧见了站在孝元帝身旁的叶景轩,不由得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而叶景轩看见她也有些激动,眼睛亮晶晶的,却碍于场合,只是克制的对她微微勾了下嘴角。
孝元帝笑着解释道:“宣王,你去北魏的这段日子,可是发生了一件大喜事。”他指指叶景轩,“这是你七皇弟。可怜他流落民间多年,前不久才被认回。”
凌玄策僵硬的嘴角扯了一下,他紧赶慢赶,还是回来晚了,父皇已经认回了叶景轩!
他按捺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硬是做出几分喜色,“原来摄政王府的叶景轩小公子竟是七皇弟,真是让人意想不
到。”
孝元帝说:“朕已经为他更名,日后就叫玄景。”
叶景轩对孝元帝微微颔首,弯唇一笑,眼底却很冷淡。
孝元帝看着叶景轩,满眼都是父亲的慈爱,又对凌玄策说:“玄景刚回来,年纪又小,日后你这个做兄长的可要多关照他。”
凌玄策微笑着说:“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照顾七皇弟的。”
叶景轩扫了凌玄策一眼,有些不屑。
凌玄策目光和善地看着叶景轩:“皇弟,日后我们可要多多来往,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皇兄。”
叶景轩干巴巴地说了句:“多谢皇兄。”
虞晚宁看着这“兄友弟恭”的场面,心中有些不安。
之后皇上询问了出使的一些细节,虞晚宁站在底下,不住地往叶景轩的方向看,叶景轩也在看她,二人眉来眼去了半天,却说不上话。
结束面圣后,虞晚宁便出宫了,叶景轩现如今住在宫里,二人没能找到机会碰面。
凌玄策脸色难看,快步走出宫门,虞晚宁跟着他身后,叫住他说:“燕北琛的尸体呢?”
虽然她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但她正是因为听
说燕北琛的尸体找到,才放弃寻找、回到大梁的,她当然要确定这件事是真是假,万一是凌玄策糊弄她的呢?
凌玄策顿住脚步,回首看她,面无表情的说:“已经下葬了。”
虞晚宁面上闪过一丝怀疑,“已经下葬了?我还没看呢……”
凌玄策说:“尸体找到时,已经被水泡的浮肿不堪,打捞上来后没几天便腐烂了,不下葬不行,难不成就摆在那里等着你回来看?”
虞晚宁半信半疑:“可是我还没看,怎么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燕北琛的尸体?”
凌玄策像是被她纠缠的有些烦躁,扶额说道:“他身上的遗物我不都给你了?那遗物是真是假你还看不出来?”
虞晚宁眉心微蹙,那个象牙坠饰的确是燕北琛身上的东西,可是没有亲眼看到尸体,她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凌玄策的话就不能轻信。
凌玄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可这就是事实,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燕北琛的尸体已经下葬。你如果不信,便去墓地看看吧。”
凌玄策将燕北琛的坟墓地址告诉了虞晚宁,便上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