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在驿馆门口停下,燕北琛用自己的大氅将虞晚宁裹住,抱着她进了驿馆。
燕北琛前脚刚到,后脚本地的盐运使肖大人和漕运使郑大人便来了。
燕北琛让人伺候虞晚宁沐浴,自己则去见人。
……
另一边,林府里,林昌回想着燕北琛方才说的几句话,心中惶惶不安。
林峰还在一边说:“摄政王怎么突然来了?爹,他跟你说什么了?”
林昌狠狠瞪他一眼:“正准备说呢,都叫你给打断了!一天到晚的没一个正经,又纠缠那个女人做什么,净会给我丢人!”
林峰还觉得自己很冤枉:“哎呀爹,不是我纠缠她,是今儿个她自己来找我的,还说愿意跟我成亲呢,方才不知道怎么又不愿意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林昌听完他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曾听过一些京中传闻,似乎,摄政王和那个定国公的女儿,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
而那虞晚宁今日来了府上,燕北琛之后也来了,什么都没说就又走了。
这么巧?
突然想到什么,他面色一惊,急忙往自己的书房赶去。
林场打开书柜的隔层,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账本不见了!
天杀的!
虞晚宁和燕北琛今日到府上是来联手偷账本的!
林昌浑身发冷,赶紧唤来心腹下人,声音微微发抖地吩咐:“快,去给肖大人他们传话,就说账本可能被燕北琛拿走了。”
与此同时,驿馆里,肖、郑两位大人正在同燕北琛寒暄。
“周侍郎他们前几日便到了,唯独摄政王迟迟没有露面,今日终于得见尊容。”
燕北琛神色冷淡:“本王的确也早就到了,不过没有来与各位会面,先去体验了一下风土人情。”
肖、郑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又说:“我们这儿地大物博,有山有水,王爷若是想逛一逛,明日下官就安排,一定好好招待王爷。”
燕北琛勾了下唇,“不必了,这次来是有公务在身,没时间游玩。”
“其实这个盐运受阻一事就是因为漕渠修缮不力嘛,下官们早就已经查清楚,准备好相关的文书了,王爷不必过于操心。”
燕北琛看向他们二人,脸上情绪晦暗不明:“那本王就省事多了。”
“是是是,不敢劳累摄政王,摄政王到我们这儿来,首先就是要吃好喝好,至于这公务上的事情,下官们会处理好,一定尽最大努力辅助王爷,让王爷顺利交差。”
“有你们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燕北琛懒得再跟他们敷衍,下了逐客令:“好了,本王今日累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二人连忙起身告辞。
从驿馆出了后,俩人还琢磨:“摄政王这么久才露面,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查到什么了?”
“听他方才的口风,似乎也懒得多管,我寻思着应该没事吧。”
“那咱们就把他伺候好,好好奉承一番,尽快把这尊大佛给请走吧。”
二人一同离开驿馆。
可刚行了不久,林昌的人便找了过来,神色焦急的对他二人说:“两位大人,我们总督的账本不见了,可能已经到了摄政王的手上,我们总督请二位大人过府一叙,商量对策!”
肖、郑二人皆是脸色大变,他们对视一眼,一个想法在此刻不言而喻了。
……
把那两人糊弄走后,燕北琛便叫来了随行的几位官员,把最近几日调查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们,并且将李侍郎的密信和林昌的账本拿给他们看。
几人皆是震惊不已,愤愤不平。
“没想到官盐迟迟运不过来,都是官匪勾结做的手脚!”
“他们竟然敢这么干,这是视百姓如草芥呀!”
燕北琛翻看着账本说:“这账本可以证明林昌他们贪污护渠款,但这只是其中一环,要想揭露整件事情,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咱们得顺藤摸瓜。先把林昌抓了,看他肯不肯配合。”
其他几人都表示赞同。
燕北琛下了逮捕令,立刻领着人去抓捕林昌。
一行人很快抵达林府,谁知正准备进门,便听见里面哭天嚎地的声音:“老爷没了,老爷没了!”
燕北琛眉心一沉,快步走入林府。
他来到林昌的书房,就见门外围了一圈人在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屋内的桌案上,林昌紧闭双目静静的趴着,垂下的手腕上赫然是一道极深的伤疤,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了满地。
石宇抓住一个小厮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吓得直哆嗦:“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老爷方才一直待在自己书房,我进去送茶就见他、他、他……”
石宇放开他,上前探了一下林昌的鼻息和脉搏,面色沉重,“主子,人已经死了。”
燕北琛神色冰冷的走过去,看到毫无声息的林昌胳膊下压着一封信,他抽出来一看,这是一封认罪书,以林昌之名承认了他贪污护渠款之事。
燕北琛冷笑一声。
石宇眉头紧蹙:“咱们就晚了一点儿,属下摸着人还没凉呢,他们的动作真是又快又狠。”
“先走吧。”
燕北琛回到驿馆,将林昌死亡的事告诉了虞晚宁。
虞晚宁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急道:“林昌的账本被我们拿走,那些人为了自保,就把事情都推到林昌身上,他们这是弃车保帅。现在林昌死了,还留下一封认罪书,把贪污护渠款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那我们手里的账本效用就大大减小了!就算拿着账本上京告发,其他那几个人动些手脚,狡辩一番,咱们也咬不死他们。”
燕北琛点头:“没错,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封疆大吏,他们竟敢说杀就杀……现在林昌认罪了,咱们的线索就断了,现在得赶紧找其他办法。”
虞晚宁垂眸思索,回想起前世的一件事——
当时,凌玄策来这儿查案时,虽然没有成功地查清盐运受阻的真相,但是缴获了一个私自贩盐的地方,就在颍州城外的黄龙河滩。
想来那群山贼就是在那里把偷运来的官盐分销给盐商的。
虞晚宁立刻对燕北琛说:“既然是官匪勾结,官员不好治,那咱们就从这匪下手。盐商所售卖的高价盐,是从山贼那里来的,他们一定有一个交易点,咱们现在就去城外的黄龙河滩看看。”
虞晚宁立刻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燕北琛疑惑地看着她:“黄龙河滩?这么确切的地方?你怎么知道?”
虞晚宁挠了挠脸蛋:“呃,我之前不是做生意嘛,跟这里的商人打交道时道听途说的,也不是很确定,咱们先去看看吧。”
燕北琛便跟虞晚宁乔装打扮了一番,暗中出城。
来到黄龙河滩,二人转了一圈。
河滩周围长了许多草,比人还高,唯有一片地方,草木荒芜,看着光秃秃的。
虞晚宁拉着燕北琛过去,她蹲下身看了看土地,“就是这里没错了,河滩周边一般会长很多草,但这里光秃秃的,应该是土地被盐侵蚀过。”
燕北琛看向虞晚宁的眼神里带着赞赏:“聪明。”
虞晚宁弯唇一笑。
燕北琛说:“让人暗中巡视此处,守株待兔,只要山贼再次来此贩盐,就把他们当场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