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宁懒得看他演深情,拍开他的手,不屑道:“我没这么饥不择食,赶紧滚蛋!”
凌玄策收回手,敛了神色,“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之前带你见的那个郑安,我想请你再去给他看看。”
虞晚宁直接道:“不去。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大夫,别来烦我。”
凌玄策说:“毕竟事关重大,别人用着我不放心,万一郑安说出什么要命的话,传了出去,那就不好办了。还是你去比较靠谱,我只信你。”
虞晚宁斜眼瞧着凌玄策,心中冷笑。
凌玄策这么急着查前朝余党的事,估计就是怕影响他未来的登基路。
那她倒要去看看,就看这郑安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最好足够给凌玄策找点不痛快。
这次,郑安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虞晚宁去的时候,见他正在院子里散步,沿着墙根一圈一圈地走。
看见虞晚宁,他走了过来,似乎认出是上次见过的人,盯着虞晚宁看。
虞晚宁对他一笑:“还记得我吗?”
郑安点点头,顿了一下,他指指自己的手,“你给我涂药,好人。”
虞晚宁面色温和,“那你坐下来,我给你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郑安很是听话,跟着虞晚宁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虞晚宁先给他把个脉,随后掏出银针。
她一边在郑安头上的穴位下针,一边和郑安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
凌玄策一言不发地看着虞晚宁,目含期待。
虞晚宁笑盈盈地说:“今天天气真好,对吧?”
郑安伸手接住细碎的阳光,抬头看着头顶的石榴树,喃喃道:“石榴花开了。”
虞晚宁看了一眼,语气随意:“你以前在宫里也见过石榴花吗?”
郑安听到“宫里”二字,怔了一下,目光定在虚空里,似乎陷入回忆,“皇上最喜欢吃石榴,御花园里的石榴树结了好多,皇上让我给荣王和雍王各送去一些……”
凌玄策眼睛亮了起来,急切地看虞晚宁一眼。
虞晚宁继续问:“你还记得荣王?”
郑安点点头,突然又捂住嘴巴,“不对,荣王已经是太子殿下了……皇上的亲笔诏书,我看见了……”
虞晚宁和凌玄策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惊异之色。
先帝驾崩之后,御前大臣拿出的立储诏书上,写的明明是雍王,也就是如今的孝元帝。
这时,郑安咳嗽了两声,虞晚宁倒了一盏茶递给他。
凌玄策发问:“那你记得皇上驾崩之时,发生了什么吗?”
郑安愣住,“皇上……驾崩……”
他低头看了眼递过来的杯盏,突然抖得像筛子一样,“有……有毒,不能喝!不能喝!”
郑安打翻杯子,抱头尖叫,又发起疯来。
凌玄策赶紧将虞晚宁护到身后,叫来侍卫,把郑安送回屋里。
虞晚宁听着屋里混乱的声音,拧眉道:“他又不清醒了,今日看来是问不出别的了。”
一扭头,见凌玄策神色凝重,显然是在琢磨郑安方才的话。
他语气慎重道:“咱们先走吧,方才郑安所言,千万要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虞晚宁漠然道:“你让我说我也不说。”
听郑安的意思,大概就是荣王谋逆弑君一事另有蹊跷。
可郑安现在就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他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如今改朝换代,再去计较前朝的是非,就是没事找事。
虞晚宁知晓轻重,自然不敢胡来,且看凌玄策要做什么就是了。
……
而虞晚宁和凌玄策刚从别院里出来,摄政王府里,燕北琛就已经听到风声。
“主子,宣王带着虞小姐去见那个太监了,估计是让虞小姐去给人治病,他们现在可能已经从那个太监嘴里问出东西了。咱们要不要把虞小姐叫过来问一问情况?如此也好掌握宣王那边的动向。”
燕北琛眼眸黯然,沉默片刻后,说:“算了,因为苏月的事,她对本王颇有不满,现在还在生气,过一段时间,等她气消了,本王再去找她。”
石宇安慰道:“虞小姐是明事理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消气的。”
燕北琛却不这么觉得,他知道虞晚宁这次是真的对他失望了。
顾及未来的大计,他有太多秘密无法向虞晚宁吐露,偏偏他又不能解释清楚,给她个交代……她不理解也正常。
可是想起那晚虞晚宁看向他的冷漠眼神,他现在心里还很是难受。
燕北琛轻叹一口气,另起话题道:“前几日不是说皇后那里有些动作吗?可查清楚了?”
石宇回道:“皇后最近在四处联络人,似乎想要动用关系把桓王从幽州弄回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远在异地受苦,做母亲的自然是忧心得很。”燕北琛嘴角微勾,脸上带了些讽意,“自从桓王被发落到幽州后,皇后娘家也受到牵连,被皇上多番打压,不太中用了,皇后现在想找人帮忙,恐怕也是找不到人,那不如咱们就帮帮她。”
石宇面色不解道:“主子的意思是?”
燕北琛冷声道:“丢出诱饵,才能钓上鱼来。”
……
皇宫。
萧皇后近两日心情甚好,今日特意把姜洛夕叫进宫里来,说有喜事要庆祝。
姜洛夕心里还在腹诽,都已经是这种境地了,还能有什么喜事?
她不以为然的去了皇后宫殿,一进去萧皇后便满脸喜色的对她说:“洛夕,你可来了,本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说着还谨慎地让宫人关上了门窗。
萧皇后拉着姜洛夕坐下,压低声音道:“本宫已经托了人,安排玄奕回京。”
姜洛夕一愣,挤出一个笑容,“真的?那太好了。”
她心里却有些郁闷,凌玄奕就算回京也不顶用了,真回来,她还得费功夫应付。
萧皇后满脸是笑,赶紧让宫人去拿酒来,“咱们先提前庆祝庆祝。”
姜洛夕一边敷衍,一边心里又犯嘀咕,是托付了谁?
她给萧皇后倒酒,笑着说:“还是母后有办法,不过母后是找了谁帮忙?”
萧皇后端着酒杯,悠悠道:“是吏部的员外郎,名叫贺振。”
姜洛夕一时想不起来这个人,想要再问,萧皇后却只顾着喝酒。
“这些日子总算有件舒心的事儿。”萧皇后吁出一口气,“等玄奕回来就好了,本宫就又有指望了。”
姜洛夕觉得萧皇后的想法太简单可笑,但她自然不会泼萧皇后的冷水,却也没心情捧场,只是劝她少喝几杯。
可萧皇后不听劝,今日难得高兴,一杯接一杯的喝,奈何酒量又不好,没一会儿便醉了。
姜洛夕扶萧皇后去休息,萧皇后躺到床上,笑了几声,说起醉话:“玄奕出事后,萧家备受打压,他们都以为本宫不成了,谁能想到玄奕马上又要回来了,日后我们母子一定能再起势!”
萧皇后拉着姜洛夕的手,喋喋不休道:“人啊,就是要往前看。”说着,突然发笑一声,“可别像皇上一样,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困在那些过往里出不来。”
姜洛夕闻言一惊,忙说:“母后,你喝醉了,可别说胡话了。”
萧皇后的嘴巴却不肯停,脸上神色透着几分幽怨,“皇上思念先皇后,最近不是正让宣王重新修缮那处温泉行宫吗?可笑!人都死了多年了,把那地方修得再好,和以前再相似,人就能回来吗?”
这话姜洛夕可不敢接,她给萧皇后盖好被子,正准备出去喊人进来照顾萧皇后,却又听萧皇后说:“纵使皇上再惦记顾氏那贱人,皇后之位,还是本宫来坐……当初那一场大火烧的真是好啊!带走了顾氏母子,不枉本宫费尽心机……”
姜洛夕听见这话,脚步猛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