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晚上,虞晚宁终于把所有的账本货物整理好。
她出了云镜阁,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一个人来到河边,漫无目的地散步。
看着繁华热闹的河景,她的心却异常的平静。
灯火交相辉映,将河面照得流光溢彩,晚风习习,供人游玩的画舫从河面上缓缓驶过。
凌玄策坐在船舱里,手里的酒杯清轻晃。
姜洛夕坐在她的身侧,拿着团扇给他扇风,声音温柔的劝道:“玄策,饮酒伤身,还是少喝点吧。”
凌玄策并不听,他觉得自己只有醉了,才能暂且忘却虞晚宁离开他的痛楚。
姜洛夕面露担忧,而实际上比起担忧,她更多的是嫉恨,自打和虞晚宁和离后,凌玄策就一蹶不振,整日郁郁寡欢的,虞晚宁对人就这么重要?没了虞晚宁他连日子都不过了!
现在她陪在他的身边,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玄策,你何必如此伤怀?我看那个虞晚宁对你是没有丝毫真心的,婚内和燕北琛纠缠不清,说不定早就有了苟且,你跟她离了也好。”
这话算是在凌玄策的心口上狠狠戳了一刀。
他扫了姜洛夕一眼,眉宇间隐现不悦,“你休要胡言,虞晚宁是我的人,和燕北琛没有关系。”
他语气很不好,姜洛夕闹了个没脸,心里气闷的很。
他愈发觉得凌玄策对
她冷淡了,竟然连凌玄奕都不如!
凌玄奕虽然没什么才能,但是对她向来是温柔呵护,极有耐心的,若不是凌玄奕不中用了,她才不想来凌玄策这儿受这样的气。
如今虞晚宁霸占了凌玄策的心,姜婉柔又凭着腹中胎儿绑住了凌玄策的人,反倒是她,单凭少年时的那点情谊,又能在凌玄策这里得几分面子呢?
她现在必须得想办法笼络住凌玄策。
她觑着凌玄策的脸色,陪着笑说:“是,是我失言了。虞晚宁和燕北琛应当没什么的,毕竟燕北琛那头还有个虞梦怡呢。”
听她提起虞梦怡,凌玄策面上划过一丝异色。
当初是他故意将燕北琛找人的消息放出去,姜洛夕夫妇便寻了虞梦怡来顶替,他自然知道虞梦怡是假的,但是这会儿也佯装不知,只闷头喝酒。
姜洛夕有意讨好凌玄策,便主动向他透露:“玄策,现在外头都在传虞梦怡是燕北琛的救命恩人,其实这个虞梦怡是我和凌玄奕找来假冒的。”
凌玄策还故作惊异:“竟然是这样。若是被燕北琛发现,你岂不是要惹祸上身?”
姜洛夕不以为意的笑笑:“虞梦怡现在已经完全取信了燕北琛,不用怕。相信要不了多久,燕北琛就会迎娶虞梦怡进门了。”
“燕北琛真的会娶她?”
姜洛夕勾唇:“当初
真正救了燕北琛的那个女子,可是献出了自己的身子替燕北琛解了药。这样的恩情,只有娶进家门,迎为正妻才能报答了。”
凌玄策这下是真的惊到了。
他只知燕北琛被一个女人救过命,猜测他们二人或许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没想到所谓的“救命”是以这样的方式救的。
如果虞晚宁知道燕北琛早就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夫妻之时,这个女人还是她的堂妹,那她肯定不会和燕北琛在一起了!
姜洛夕看凌玄策似乎很感兴趣,便说:“虞梦怡这一步棋是早就布下的,现在凌玄奕走了,这个人刚好可以给你用。”
凌玄策眼眸微亮。
不多时,画舫靠岸,凌玄策二人下船,一抬头竟然看到了虞晚宁。
河岸边热闹繁华,虞晚宁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凌玄策知道虞晚宁明日就要去庵堂了,纵然心里生着她的气,还是有些不忍心,恰巧虞晚宁抬眼,与他的目光对上。
虞晚宁心里直道晦气,扭头便走。
凌玄策快步走过去,挡住虞晚宁的去路,“你做什么亏心事了不成,见到我跑什么?”
“自然是不想见到你了。”虞晚宁冷冷扫一眼他身旁跟着的姜洛夕,出言讥讽:“宣王好雅兴呀,夜游画舫还有佳人作陪,就是不知桓王在幽州那苦
寒之地会做何感想?”
凌玄策沉着脸说:“我和洛夕出来说几句话罢了,你少阴阳怪气的。更何况,此事与你有何关系?”
虞晚宁说:“与我当然没有关系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先走一步。”
凌玄策却拦住她,眼神阴恻恻的看着她说:“你那么着急的和我撇清关系,现如今燕北琛得身边已经有了虞梦怡,也不会要你这个下堂妇了。你如果跟我服个软,我就去宫里求情,让你不用去庵堂,只要你肯乖乖的,我可以重新接纳你,你还回来继续做宣王妃。”
姜洛夕听着凌玄策的话,暗暗攥紧了手心,眼底嫉妒之色涌动。
虞晚宁却是一脸不屑,“我费这么大劲儿跟你和离,现在怎么又会回去?你当我脑子被驴踢了吗?我去庵堂,不过是清修一阵,很快便会回来。就算真的要我出家做一辈子尼姑,也好过做你的王妃!”
凌玄策眼眸陡然一暗,“你还真是有骨气啊!”
“谢谢夸奖。”
凌玄策被她气得胸口发闷,抓住她的肩膀说:“虞晚宁,你可想过以后?你一个被皇家休弃的女子,以后谁敢要你?我劝你还是识相些,早早回到我的身边。”
“你做梦!”虞晚宁推开他,冷笑一声,“凌玄策,你刚和姜洛夕厮混完,现在又当着她的面来纠缠我,
你不觉得这场景很好笑吗?”
姜洛夕暗自咬牙,面上做出一副受伤的情态:“晚宁,你不要胡说。”
虞晚宁才不搭理她,面容讥诮地看着凌玄策:“你如果缺女人,找她就是了,别再来烦我。”说完她径直离开。
凌玄策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的可怕。
姜洛夕冷冷道:“如今都成了遭人唾弃的下堂妇,竟然还这般趾高气扬的,玄策,她这样对你,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凌玄策听她这样说,眉心一拧,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姜洛夕心里妒火横生。
摄政王府里,叶景轩得知虞晚宁马上就要离京去城外的庵堂了,很是伤心,不解的问:“姐姐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去庵堂?”
燕北琛神色冰冷的坐着,不发一言,石宇便解释道:“历来被休弃的女子都是家里的耻辱,要么就是被娘家人找个人再嫁,要么就是去庵堂清修,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叶景轩心中不平:“可是姐姐明明是和离,不是被休。”
“若夫家是寻常人家,和离后自是不必如此,但虞小姐可是与宣王和离,皇家天威摆在那儿,和离与被休无异。”
叶景轩气呼呼地说:“这世道对女子也太苛刻了,姐姐好可怜。”他看向燕北琛说:“师父,姐姐明日便要走了,咱们去送送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