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芳点头,走到门口给安一楠指路,“就是那个小胡同,你从里边穿过去,然后向左走,那两家店就都看见了,他俩挨着一边一个,是兄弟店。”
安一楠看着那个小胡同陷入沉思,深不见底的小巷到底有着什么。
回头笑着拍着周美芳的胳膊,“我去看看去,美芳姐你先忙。”
周美芳乐呵呵点头,“行,我先把地拖一拖,等你回来咱好好研究一下新发型。”
“成。”
安一楠跳下楼梯,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胡同口走去,按着周美芳的路线过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咚咚咚的音乐声。
两家发廊门口一个放着半人高的红蓝黄三色柱子,一个放着金蝉招财,灯牌都很是亮堂,里面乌泱都是人。
门外站着老板招呼着人,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脸上粉厚得吓人,头发卷得很有风味,正送着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
“大姐,这头发可是把你显得富态了,阔气呀!”
中年女人被一夸,立马托着脑袋往前挺了挺,脸上全是少女爱美的满足,“哪有,还是老板家手艺好,把我弄得年轻了。”
老板笑得牙龈都露出还要继续夸赞,“还是底子好,贵气!”
安一楠看着她头上那顶鸡窝头有些犯愁,这发型哪有她说的那么好看,本来就是个脸大头圆的,这么一弄更是显得浑身只有个脑袋。
很像···小时候唱戏见的那种大头娃娃,身子小,但是扛了一个大水缸在头上。
安一楠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果然做买卖需要的就是毫不吝啬的无底线称赞。
这一点,她还是需要多学习学习,诓死人不偿命果然是亘古不变真理所在。
笑归笑还是要办正事,她主要就是要看看这两家店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生意这么好,自己好同行学习改进一下。
毕竟,周美芳的发廊不来人她就没有提成,秉承着互帮互助的心思来到了门口。
老板娘一看见安一楠就立马上手拉住她,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女同志是来做头发的吧,进来看看吧。”
这么热情的招呼让安一楠愣了一瞬,果然这老板娘身上是有些东西,这样的态度属实让人难以抗拒,不论男女。
安一楠笑着看着眼前的老板娘,一身红色时尚旗袍大衣,头发黑油卷曲,身上散发着浓厚的脂粉气,略微有些呛鼻。
“老板娘,我这第一次烫头发,也不知道什么适合我,我能先看看不?”
安一楠故意说话带着跨越四十年的东山口音,加上身上原主的土气穿搭,俨然变成一个刚进城的村里大土妞。
老板娘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随后意识到不对立马调整脸色,一脸热情地拉着安一楠进了店,一进店,安一楠眼睛都亮了。
一面大大的镜子,椅子都是真皮面料,工具齐全,老板娘拉着安一楠坐在一个刚空出的椅子上,招呼来一个发工小妹。
“小雅,去把那个发型图册拿过来。”
发工小妹看了一眼安一楠面上闪过一丝嫌弃,但是迫于老板的吩咐还是去了。
老板娘很是热情,开始询问起安一楠,“妹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家是哪里的啊?”
“丹山的,来这里找亲戚,顺便看看。”
老板娘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我家是岐山的,离得丹山不远,我叫霍玉梅,他们都叫我梅姐。”
安一楠对这个梅姐印象很好,看着她一脸带笑的样子心里很是有归属。
小雅拿来发型图册递给霍玉梅,“梅姐,给。”
“行,先去忙吧,一会儿喊你。”
霍玉梅打量着安一楠的脸型,随后认真在图册上翻看,小腿翘起一截很是妩媚。
安一楠看着她年纪不大,身上有着股子匪气,这样的女人就是吃时代红利的第一批人。
正当她看着霍玉梅心生佩服之时,那边发型师和顾客的对话传入耳朵里。
“大姐,您这头型还是适合做个后翘的弯度,比您刚来那样要俏皮。”
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疑惑,“是吗?我之前在美芳发廊就不是这样,我觉得还挺好的啊。”
另一边打薄头发的男发型师开口附和,“大姐,您这脸型就不适合那样,显得老气。”
一开始还坚定的大姐,被这么一说开始眼神带着疑惑打量,随后渐渐接受,“好像这么一说确实是,还真是一家一个人,一人一个审美啊。”
身后拿着剪刀修剪的女人继续漫不经心开口,“是啊,现在这审美啊,就是需要改进,每天这画报明星一人一个样,可不能抱着老本子看。”
另一边的发型师继续附和,“这发型好不好主要是看流行度,当下时兴什么就得赶紧跟上,就跟人活一辈子这个道理一样,啥不得赶个新潮,人活着不就图这个吗?”
两人一唱一和立马引起店内所有顾客的共鸣,大家你一嘴我一嘴说着。
“就是,这做发型,一是给自己看,二是为了撑面子,我家那娃,回去一说,妈妈,你这头发和谁一样,好时尚啊。我这心里美的呦。”
“是,我家那个也这样说,主要我也愿意来,这花点小钱买个舒心,值得很。”
霍玉梅边翻看边附和,“那是,咱家顾客都是品味好,会生活的新女性!”
安一楠不禁被这烘托效应震惊,要不是自己对美芳发廊了解还真容易潜意识被带动,现在这么一来不是明摆着说美芳发廊老气没品味吗?
那边还在激烈地讨论新女性的时尚生活,这边霍玉梅给安一楠展示新挑的发型,“妹子,你看看这个咋样,大卷带着波浪衬脸型。”
安一楠注意力放回正事上,边看边聊天,“梅姐,你们说的那个美芳发廊在哪里啊?听着咋不怎么样啊?”
霍玉梅手上动作没停,边翻着边开口,“那个呀,就在前边,该说不说就那样,顾客的反应最真实啊,这不用说的,活招牌可比一张嘴顶事。”
一句话把自己摘出去还给人留下遐想,安一楠心里直呼高明。
“那还真是,你看梅姐你这人真多。”
霍玉梅脸上笑的粉都掉了一点,“都是顾客给面子,咱家就是实打实做好本分事。”
安一楠笑着点头,“确实。”
这还真是本分,还真是老实。
心里大致有了盘算,冲着那两个发型师的说话烘托,加上刚才老板的话,安一楠不难联想到这是老板娘的默许,心里疑惑解开一些。
“梅姐,先别翻了,我带的钱不够,这烫发会不会很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