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月不见,林皇后的两鬓已经生出了星星点点的白发,跟之前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判若两人。
她四下看了看,忽然冲进内殿:“皇上,臣妾……皇上!”
凄厉的哭声陡然响起,接着林皇后旋风似的冲了出来:“皇上他怎么、他怎么会驾崩?”
她以为他想起了她,没成想人已经死了啊。
即便景阳帝曾经利用她、糊弄她,可林皇后是真心爱着他的,如今人死了,巨大的震惊之后就是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谁?!是谁害死了皇上?是不是聂明哲?!是你害死了皇上对不对?!”
林皇后发疯一样的朝着聂明哲冲过去,只是还没挨着聂明哲就被人拦住了。
“皇上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忽然驾崩?聂明哲,你已经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就那么着急当皇帝吗?”
这话一出,众大臣脸色骤变,林皇后这话是要生生毁了太子殿下啊。
若今日的话传了出去,即便这件事跟太子殿下无关,太子殿下也要惹的一身骚。
宋峋当即道:“皇后娘娘莫要胡乱开口冤枉太子殿下,皇上早就病入膏肓,太子和太子妃是得了消息才快马
加鞭赶回宫的,这件事,微臣和这许多同僚都是可以作证的。”
林尚书等人纷纷开口。
“是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傍晚才到宫里。皇上的身子却是早就不行了,您若不相信可以查看太医的医案。”
“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日后也会是宸华国的一国之君,容不得您如此肆意的泼污水。”
“……”
要宋峋说,这林皇后就是看不清形势,来皇上已经死了,聂明哲上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日后在宫里生活的如何,全是未来皇帝的一句话。
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就是在作死。
聂明哲并不在乎林皇后话,淡淡道:“皇后娘娘,父皇临去前给你留了话。”
林皇后猛的抬起头:“皇上说什么了?本宫就知道皇上心里有本宫的,快说,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死之前还在惦记着她,所以他是将她放在了心上的。
宋峋等大臣刚刚并未听到景阳帝死前的那句话,这会儿都是满脸疑惑,总觉得林皇后兴奋的点和聂明哲此刻的态度对不上似的。
聂明哲道:“元宝,将父皇的遗旨告诉皇后。”
元宝应声出来,看着林皇后道:“皇上遗旨,
跟皇后娘娘合葬。”
合葬?
一般情况下,合葬是一个先死,先死的等着后面的人死了葬在一起,可景阳帝临死之前特意强调了这件事,那就意义不同了。
宋峋也没想到景阳帝临死之前留下了这话,可若没留下,聂明哲也没必要说假话……即便看皇后不顺眼,宫里也多的手让人悄无声息没了的法子。
所以景阳帝是真的要林皇后殉葬。
短暂的惊愕之后,林皇后尖叫:“皇上怎么会让本宫陪葬呢?他怎么会?!不对,不是本宫!他说的跟皇后合葬,皇后又不只是本宫一人!先皇后也是皇后啊!”
这话也没毛病,而且帝后合葬是一直来的传统,元后是太子殿下的生母,理应和皇上合葬。
宋峋等大臣都没法理解聂明哲的心思,似然而然都这样理解。
聂明哲淡淡道:“众所周知,我母后在世的时候,她和父皇之间的关系就十分紧张,而父皇在世的时候又一直十分宠爱林皇后,诸位大臣觉得父皇说的皇后是谁?”
景阳帝和宇文皇后不合,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对林皇后曾经的宠爱也是朝野皆知。
景阳帝临死前想带走心爱的皇后去地下
陪着自己,好像也只能是林皇后了。
“还是林皇后,你不愿意陪着父皇?”聂明哲声音冷下来,“林皇后是想拉着林家满门抗旨吗?”
林皇后眼神瑟缩:“本宫、本宫……”
忽然她尖叫:“皇上最喜欢的人是宇文海棠,压根不是本宫,不是本宫。”
“皇后觉得这话可有人会相信?”
没人相信。
林皇后也发现了没人相信,可她不想死。
她喜欢皇帝不假,可这份喜欢还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的给皇帝殉葬啊。
“本宫要见太后!本宫要见太后娘娘!”
此刻的林皇后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横冲直撞的想搏出一条生路。
“来人,送皇后娘娘去拜别太后。”
聂明哲的话一出口,立刻有人带着林皇后离开。
随着林皇后的离开,之前一直乱糟糟的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聂明哲看向宋峋:“父皇的丧事就由宋相携礼部大臣一起操办,都去忙吧。”
一国之君的葬礼,繁复程度非同小可,即便自从皇帝病危,礼部已经准备起来了,现在真操办起来,还是有一堆的事情。
宫里报丧的钟敲了起来,还未入宫的大臣纷纷穿
上哭丧的衣服从宫外赶来,青楼楚馆也都摘下了大红的灯笼,关门歇业。
京都一片缟素,往日最热闹的酒楼茶馆都变得冷清了下来。
盛如娇端了一杯参茶递给聂明哲,即便没那么伤心,可治丧的事情整个办下来,也是累人的很,尤其他作为未来皇帝,一言一行都容不得半分差池,劳力的同时也劳心。
“三日后入皇陵,林皇后还不肯就死。”盛如娇道。
聂明哲放下参茶抬起头:“是不是很诧异我为何一定要林氏殉葬?”
“不奇怪,她谋害了母后,过往的证据不好找,让她殉葬是最好的法子。而且她既然那么喜欢父皇,那就该生生死死在一起。”
现在林皇后看似可怜,可可怜背后是她做了无数的恶事,害了聂明哲的母亲,逼还是孩子的聂明哲不得不上战场。
若如今得势的是林皇后,只怕会用比这恶毒百倍的法子对付他们。
傻子才可怜自己的仇人。
盛如娇拉住聂明哲的手温声道:“我觉得你做的很对,非常对。换做是我,手段只能更激烈。”
聂明哲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道:“你去眯一会儿,天亮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