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考虑到红旗公社几人明早还要上课,不能够太晚睡觉,女厂长并没有多留几人很久,就让人送齐席儿等人回了宿舍。
并没有多理会齐红云,她照例按照日常习惯,先用鲜芦荟敷了脸,再伏案复习着自己凭记忆整理出的上辈子科研资料,匆匆写起了小柳村改造计划,最后还顺便整理了一下国营养鸡场这批白羽鸡数据,预备作为以后研究资料。
与安和平还有个十五天赌约在,虽然齐席儿并非争强好胜的虚荣性格,但却不愿意辜负了国营养鸡场众人的期待。
故而昨天她就又给了国营养鸡场技术员们一批意见,让他们进一步改良了如今白羽鸡的自配饲料以及鸡舍里湿度温度等环境参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后就能看到明显收效了。
一直忙忙活活了将近三小时,待齐席儿听见宿舍门咔嚓一声响时,已经是晚上11点后了。
正准备合上了笔记本,上床休息,齐席儿就瞥见了正推着宿舍门,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的齐红云。
瞥见齐红云肿的很高的眼睛,以及红通通还有点肿的嘴唇,和略显凌乱的衣角,齐席儿挑了一下眉:“……热水房已经没有热水了,你可能要用凉水洗漱了。”
眼神里复杂情绪翻滚着,齐红云盯着齐席儿的脸,僵硬地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说着越过齐席儿就要去拿自己的热水瓶和水盆去洗澡间打水。
望着她的背影,齐席儿喊了一句:“齐红云……”
“干什么?”齐红云仿佛被惊怒的蛇,迅速扭过了头,凶巴巴地望着齐席儿,“你想说什么?”
清楚明白地看清了齐红云眼底的怨恨要不甘,齐席儿挑了一下眉,收回了原本打算提醒齐红云‘回头问问王建国,女厂长在饭桌上说过什么的话’的事,淡淡地道:“没事,只是提醒你,时间已经不很早了。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动作要轻点,不要打扰我的休息。”
她原来想提醒一下齐红云,只是出于安和平此人的厌恶。
但若是齐红云自己心底已有了决定,摆明了是听不进别人的话了,她又何必去讨这个嫌呢。
尊重他人命运,才能幸福自己的一生。
愤怒地盯着齐席儿看了半晌,齐红云才生硬地道:“我知道了。”
……
与此同时。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地行驶着,车身在周边长着杂草的铁轨上碾过,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闹得车内本就嘈杂的环境更加吵闹。
最便宜的硬座车厢里,座椅安排得挨挨挤挤,让人连腿都伸不直,地上满是满满当当的行李与买了站票没座位的人,空气十分污浊难闻。
为了省钱,许遥买的是最便宜的无座票。
此时他正坐在车厢前头的角落里,将行李牢牢地绑在胸前,靠在摇晃的车厢上,半阖着眼养神。
尽管他穿着打扮已都刻意保持低调,但来往过路的女孩一旦发现他后,都会时不时地朝他投来惊艳的一两眼。
他是被车厢中央一阵嘈杂的争吵声给吵醒的。
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穿着军绿色外套,肩上还带着红袖套的中年妇人,嫌弃地朝一旁带着孩子的年轻妇人破口大骂着。
“你这人长没长眼睛啊?没看见你孩子的鞋沾到我的行李了吗?你带着个孩子就了不起啊?脚上的泥都还没洗干净就出来坐火车。要我说,你们这些乡巴佬就该一辈子窝在你们那农村里才是,一出来就是到处惹人烦。”
年轻妇人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怀里抱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弱男孩,显然是个懦弱的性子,都被骂出了眼泪了,还在怯怯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车厢里太挤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您道个歉,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
说着,她就探头朝别的地方张望着,想要寻一块能容下她和孩子的地方。
但这年头火车并不发达,安省两天才一趟去京城的火车,乘客因而数量极多。
硬座车厢里被乘客与行李塞得满满当当,又哪儿有年轻妇人与孩子的容身之所。
茫然无助地立了半晌,年轻妇人也没找到该去哪儿。
眼看着一旁凶巴巴的妇人又要骂人了,她急得都要哭了。
瞥了一眼年轻妇人牵着的孩子,许遥想到了家里的三虎与四丫,抿了一下唇,挪了一下脚下的行李,冷淡地道:“你可以来我这里。”
由于生得人高马大肌肉虬结,又有股生人难近的气势,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许遥周围倒是被默契地留出了一小块地方。
听见许遥的话,年轻妇人露出惊喜表情,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许遥抿了一下唇,没说话,只是让出了身前的位置。
年轻妇人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行李,艰难地挤了过去。
终于重新站稳后,年轻妇人几乎是感激涕零地道:“谢谢,谢谢这位大哥,大哥你也是安省人吗?”
并不是热络性格,也不擅长与陌生人搭话,许遥俊脸上表情十分冷淡,简单抿了一下唇,简短地道:“嗯。”
似乎是太久没找到说话的人了,并不太在乎许遥的冷淡,年轻妇人继续热情开口道:“我也是安省人哩。这次去京城是为了给我家娃娃看病的。我家娃娃也是可怜哩,这么小的年纪就得了这种要命的病。这些年里,为了这个孩子,我们都快把家里掏空了,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把这孩子捡回一条命来。”
“要是当年他姐姐没有走丢就好了,不然我们还能留个念想……”
下意识想到了同样生病的许二丫,一向冷淡并不理会陌生人的许遥,下意识看了眼年轻妇人怀里的孩子。
下一秒,他眯起了眼睛,不着痕迹地问着面前的年轻妇人道:“你刚说,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