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席儿帮人时纯属顺手,本就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报答。
齐忠恒更是天生的心肠好,以前是看着赵大宝一家人日子过得实在可怜,才会没忍住伸手帮了数次,也没指望着能有什么报答。
现在听着赵大宝一家的感谢,他原是打算直接推辞的:“本来就是顺手的小事,赵叔你太过言重了……”
但听到赵大宝爷爷的话,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赵叔,您的意思是,你手里还有拿到了别的证据?”
齐席儿也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赵大宝爷爷。
前两天赵大宝爷爷找到自己时,可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一茬呢。
面对齐席儿的目光,赵大宝爷爷叹了一口气,低声开口解释道:“席儿,不是爷爷故意瞒着你,只是你年纪太小了,有些事情我一开始不敢告诉你,怕万一惊动了旁人就不好了。”
“知道你回去后肯定得把这事告诉你爹,我一老早就在这儿等着你们过来了……”
“走吧。”
瞥了一眼齐席儿,许遥轻轻捏了一下齐席儿的手心。
齐席儿朝他摇了摇头,示意着自己没有事。
虽然有些意外于赵大宝爷爷的隐瞒,齐席儿却并不怎么恼怒于失望。
她是知晓自己过去在村里种种不靠谱的名声的,又刚满十八岁而已,换了任何一个其他长辈也不会对她有着太大的信任。
直觉告诉她,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老人这回说不定真能拿出好东西。
倒是齐忠恒女儿奴属性始终不改,听到赵大宝爷爷的一番话,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于又有新证据,就下意识嘟噜着要反驳道:“赵叔,你行事也太谨慎了,我瞧着我们家席儿好得……”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被齐席儿给拽走了:“爹,正事重要。”
留下赵大宝在田里陪着奶奶与母亲,许安国给赵大宝父亲和叔叔好好教育着,齐忠恒与齐席儿三人跟着赵大宝爷爷回到了家里。
一路重新走进了赵大宝家院子,赵大宝爷爷等所有人都进来以后,又谨慎地看了眼外头,才栓上了院子门的木锁,扭头朝着院子里的水井走去。
在赵大宝没得病前,赵家因为家里壮劳力多,性子还都踏实肯干,能挣来不少工分,也算是小柳村数得上的殷实人家了。
因而他们家的拥有着一个大院子与一个建得极气派的水井。
将旱烟杆子叼在了嘴里,赵大宝爷爷走到了宽阔的水井旁,搬开了水井旁一排都生了绿苔的酱菜坛子,低声说了一句道:“许家那后生,你生得壮实些,快过来给伯帮个忙,把坛子底下的东西拿一下。”
许遥赶紧上前,弯腰掏出了一个包裹。
见赵大宝爷爷动作实在吃力,齐忠恒还要帮忙搬酱菜坛子:“赵叔,我来吧,你当心闪了腰了。”
赵大宝爷爷叼着旱烟袋子,将第一个酱菜坛子回了位,才气喘吁吁地摆了摆手道:“没事,你赵叔身体还结实着呢,搬一两个酱菜坛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倒是你前段时间在牛棚住了那么久,挨饿受冻地伤了元气,身体只怕还要好好养养哩。”
“再说了,这些坛子当初是我亲自摆的,你来动手还容易找不到地方哩。”
说着他又搬开了第四个酱菜坛子,对许遥开口道:“许家后生,眼睛机灵着点,瞧瞧那水井的砖块里有没有塞着什么玩意?都给我拿出来。”
许遥又眼疾手快地抽出了一个裹着稻草的小包裹。
望着许遥手里的两个包裹,赵大宝爷爷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重新含好了旱烟杆子,对许遥开口道:“东西都在这儿了,你们要看什么就赶紧看吧。”
齐席儿与齐忠恒都看向了许遥手里的包裹。
看得出赵大宝爷爷保存这些包裹时很用心,虽然外头是用一层稻谷叶子给裹着的,里头却都还细心裹上了一层黄色油纸,隔绝了大部分的腐烂。
第一个包裹打开后,里头是一本工作证,上头有着徐正华笔迹手写的名字和工作单位,以及工作单位的红色盖章印记,足以说明这一张工作证的真实性。
工作证外头一圈上还被小孩用钢笔画上了小人和花朵、太阳,甚至于还有一个约莫刚学写字小孩兴奋下随处涂鸦的歪歪扭扭的名字,许安兰。
许安兰,是田寡妇第三个女儿的大名。
这些年里,除了田寡妇刚嫁过来时,徐正华还在村里读书,有过两三年的交集外……
随着徐正华被举荐了工农兵大学生,去了省城里上大学,又继续留在了乡里工作,拥有了大好前程后,二人的生活轨迹已是截然不相干了。
如今本该在镇上工作的徐正华的工作证上却有着田寡妇小女儿的涂鸦和签名,足以说明这二人私底下的关系匪浅了。
亲眼看见这张工作证,齐忠恒目光定了一瞬,才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喃喃道:“徐叔当年心疼我娘偏心我大哥,在我长身体的时候不给我吃的,没少带着我去他家里蹭饭吃,不然我估计都长不到现在的体格和个子,我也算是看着正华这孩子长大的。当时这孩子还会一口一个‘忠恒哥’的叫我呢……”
“现在他怎么就成这样了呢,田寡妇可是比他要大十一岁呢……”
听到齐忠恒这般喃喃追忆着,赵大宝爷爷与许遥都没吭声。
唯独齐席儿提醒了一句道:“爹,徐正华哥很早就没了娘,这些年一直是爹一个人带大的哩。”
后世心理学上显示,年幼丧母,或者母亲存在感不强的孩子长大后,的确会有一定可能性出现比较强的恋母倾向,喜欢比自己年纪大,女性性征非常强的姐姐或者阿姨,来弥补童年时的某些情感缺陷。
从田寡妇和徐正华的交集来看,田寡妇刚嫁过来那几年,恰好是徐正华青春期某些意识萌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