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遥?”
齐忠恒最先听出许遥的声音,奇怪地问道:“这一大早上的,他不赶着去地里上工干活,怎么跑到咱们这儿来了?”
想到许遥昨天晚上借给她的外套,和说要今天早上来取外套的小心思,齐席儿面庞微微有些发红,装傻充愣地道:“不知道哩,兴许是一大早上来有什么事吧……”
正说着话,齐忠恒给许遥拉开了门,笑呵呵地对许遥道,“刚敲门的时候还没听出来呢,等你开了口,我才听出来了。许遥啊,你这一大早上的,怎么想到跑这儿来了……”
本以为会是齐席儿开门,许遥拎着一篮子红糖大馒头时,还微微垂着头,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席儿,这是我让大虎让我教着做的馒头,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谁知一抬头对上了齐忠恒的脸,他仿佛小孩儿谈恋爱被家长抓包似的,表情当即僵在脸上:“齐、齐、齐叔,怎怎怎么是你……”
未看出许遥面上的尴尬,齐忠恒伸手过去接馒头时,还笑呵呵地打趣着:“瞧你这孩子,咋还这么客气,来就来了,专门给带了东西过来。”
又扭头招呼着齐席儿道,“席儿,快过来,你许遥哥来咱们家了,你咋还躲在后头干啥,还不过来迎迎你许遥哥。”
有种被迫当着大人社交的尴尬,齐席儿也略显局促地走上前,一把从齐忠恒手中夺过馒头,和许遥留下一句:“许遥哥,我去给你拿昨晚的外套。”就匆匆逃回了屋子里。
齐忠恒此时才听出了不对劲,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昨天晚上的外套?许遥,你昨天晚上和席儿就见过了?”
连他这老父亲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女儿已经回家的,许遥这小子居然昨天晚上就见面了?
虽然身上的确早有着婚约,但这两孩子现在是不是走太近了?
一想到这里,齐忠恒身上邻家好叔叔的光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唯恐隔壁家的猪拱了自家新鲜嫩白菜的警惕与审视。
从一开始,齐席儿在镇上黑市做生意,遭遇了被人抢劫并受伤的事,都是死死瞒住齐忠恒的。
许遥此时自然也不能提及去镇上国营棉花厂的真实原因。面对齐忠恒的警惕目光,他一时语塞:“我……”
这份扭捏与躲闪又进一步加深了齐忠恒的怀疑。
轻轻眯起了眼,齐忠恒语气愈发不善:“从老早以前,我就在怀疑来着,你们俩之间一直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本就不是善于撒谎的人,许遥猝不及防被问住,表情更是僵了一下:“齐叔……”
齐忠恒愈发眯起了眼。
许遥:……
最后拯救许遥的是从将馒头放进了厨房里,屋内大步而出的齐席儿。
她一把塞了一个馒头到齐忠恒嘴里,堵住了他的话头,表情有些无奈:“爹,明知道许遥哥不大会说话的,你老这么逼他做什么……”
一贯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齐忠恒见宝贝女儿居然为了帮别的男人,而硬生生地拿馒头塞自己的嘴,当即露出委屈巴巴神情。
“席儿……”
看着齐忠恒这幅表情,齐席儿也难得有些心虚,咳咳两声后,偏过了头道:“爹,我来和你说吧,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临时有事,决定要回村里的,回来的时候太晚了,还没有吃晚饭,肚子饿得很,又想着你肯定早都睡了,就没有怎么惊动你。。”
“正好在村口遇上了许遥哥,许遥哥说他家里还有饭,让我多少去垫一口。”
“吃完饭以后,我天已经彻底黑了,许遥哥怕我着凉了,就送了我一件外套,让我穿着回来了,刚才他就是过来取外套的。”
“事情就这么简单。”
见齐席儿说起‘自己回来晚,怕惊动自己,所以饿着肚子’,齐忠恒顿时再顾不得其他了,着急地拍着大腿,开口道:“席儿,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爹哪儿就要休息得那么好了,少睡一会儿又有什么了不起,倒是你这丫头还在长身体呢,轻易饿一顿可不得了呢。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无论什么时候回家来,爹都会给你做好吃的……”
“那说起来,昨天倒是多亏许遥这孩子了……”
望着齐忠恒面上毫不作伪的担忧,齐席儿心底淌过一阵暖流,也不好意思再骗他了,咳咳两声转移了话题道:“……我看这时候也不早了。爹,咱们要不要出发了,待会儿村里人就都该去上工,咱们说不定就得扑个空了……”
齐忠恒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迭声道:“对,咱们是该要出发了。赵大宝家里负担重,平时挣工分都是最积极的,可不能耽搁了他们的时间。”
听见他们的对话,许遥才反应过来,道:“席儿,你们要去赵大宝家里?”
齐席儿“嗯”了一声,低声道:“得赶紧去把徐正华的工作证给拿过来,免得夜长梦多。”
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许遥嗯了一声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瞥了眼齐忠恒,他才又刻意地解释道:“最近一段时间,我要出门去趟京城,已经找许叔去开了介绍信,今天要去镇上买车票,正好顺路。”
并没有多想,齐忠恒大手一挥道:“行,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呗。正好多个人,路上还能多个人说说话。”
齐席儿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三人就一起出发了。
齐忠恒是个健谈的人,一向不会让气氛冷场,一路上笑呵呵地问了许遥很多事。
包括许二丫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去省城做手术,村里人都可担心来着,许大虎最近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挣工分都不积极了,隔壁春婶问了好几句,还说最近自己又编了不少小鱼笼子,让许遥有空来自己家拿,平时可以网点小鱼小虾改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