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齐席儿,许遥明显也很高兴的,乌黑眸子都是亮晶晶的。
内敛的性格却让他并不擅长表达,当下只是抿了下唇,简短地讷讷道:“……我是帮忙送人来镇上医院的哩。今天一大早,我本来准备去送你的,结果路过赤脚医生办公室时,遇上了赵家人在打骆冉佳,许叔拼命拉架拉不住,让我上去帮忙,我实在走不脱,只好上去帮忙了……”
“赵家人太多了,我把人拉开后,他们一瞅准空隙就要去打骆冉佳。为了能平安把他们都送到医院,许叔就让我帮忙在车上看着双方,主要是看着骆冉佳别被人打坏了……我就这么也跟着来了镇上医院……”
许遥其实没说出口的是,因为心里对骆冉佳也有着厌恶,他在赵家人打骆冉佳时,拉了好几次偏架,帮忙放了好几次水,让骆冉佳被狠狠揍了一顿,才会如此得狼狈。
至于一向不喜欢管闲事的他也愿意跟着来一趟镇上医院,其实是盼着能不能有一丝机会偶遇齐席儿来着……
听许叔说了,这回去镇上培训学拖拉机,一学就是十五天来着……
一想到会十五天都见不到席儿,他心里实在是想哩。
不过内敛害羞的性格使然,他用力张了好几回嘴,他都说不出那些甜蜜蜜的话,最终只好沮丧地低头放弃,闷闷地开口问道:“席儿,你呢,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察觉到了许遥的害羞,齐席儿心里反而愈发甜蜜了,也把自己在国营养鸡场学开拖拉机,趁着中午午休时间,借了一辆自行车,让何勇帮忙找应安亲戚的事说了。
最后她才好奇地问道:“医生怎么说?赵大宝这回情况严重吗?”
许遥摇了一下头道:“不知道,医生只说让大宝多做几个检查。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离开医院。”
“不过我看医生开检查单子时,表情很凝重来着,情况应当真的不大好吧。”
到底还是个六岁孩子呢。
齐席儿也跟着叹了口气,看向了许遥道:“说起来,离国营养鸡场中午上工还早着呢?我能进医院去瞧一瞧大宝……和骆冉佳吗?”
在村里所有人眼里,骆冉佳都是她亲表妹。
如今骆冉佳都被人打进医院了,作为表姐的她不知道就算了,如今都已经路过医院门口了,还不进去探望一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齐席儿打心底也是想去瞧一瞧骆冉佳的。
虽然两辈子都和骆冉佳不太对付,也曾数次出手教训过她。
但因为出手都太‘文明’了,她还真没见过骆冉佳被打得脸肿成馒头,还被人划了一大道伤口,狼狈不堪的样子呢。
一定会非常地解气吧?
本就盼着和齐席儿多相处些时间,许遥当即开口道:“能,当然能了。”随即又扬了扬手上的药袋子,“刚大宝的家人都在门口等检查结果。医生吩咐了要买几种药,怕离了人大宝会被骆冉佳伤到,赵家人都不肯离开大宝。我就下来帮忙买药了,现在正要回去呢。”
“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听见赵家人把骆冉佳当洪水猛兽般防着,齐席儿一时觉得好笑,将自行车往医院门口一停,对老拖拉机手说了声,让他帮忙看着一会儿。
二人一起进了镇医院。
镇医院占地并不算大,只有两栋三层高的小楼,门楼上都画着红十字,楼下是一个不大的小花园,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们遛弯。
穿过小花园进了门诊楼,齐席儿顺着台阶上了二楼,一眼就瞧见了赵家人。
赵家人大抵是倾巢出动了。
靠着墙壁的黄色木质长椅上,赵大宝面色发白地坐在中间,手里捧着一盒鲜奶在小口小口地喝,旁边是一圈将他团团围住的奶奶婶子阿姨,正一面安抚着赵大宝,一面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
在这些凶悍的女性亲属外,还有三名男性亲属穿着旧中山装,或蹲在地上抽着旱烟,或靠在墙上愁眉不展,或凶狠地瞪着对面。
一群人的对面则是面色发白的骆冉佳与许支书。
显然也是等着焦急了,许支书正垂头丧气地弯着腰,揪着他为数不多的头发,嘴里还不停地叹着气。
注意到对面赵家人的目光,他还不停地叹着气道:“别看了,你们打也打了,还想要把人怎么样不成?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等大宝的检查结果出来,盯着咱们骆知青也没用啊。”
显然若是没有许支书守着,这群凶悍的赵家人会再次扑上来揍骆冉佳。
许支书正说着话呢,忽然注意到了走来的许遥,惊喜地脱口而出道:“许遥,你来了?”
只听到许支书的声音,骆冉佳也惊喜地睁大了眼,扭头看向了楼梯的方向,带着哭腔地求着道:“许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这段时间,我真的好害怕,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然后注意到许遥身旁的齐席儿,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注意到骆冉佳僵硬的表情,齐席儿笑着朝她打了招呼:“表妹,真巧又见到了。”
骆冉佳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喃喃地开口道:“真巧啊,居然在这儿见到表姐了。”
平心而论,骆冉佳形容真的十分狼狈。
因为十分注重形象,她平时但凡出现都是干净又白皙的。
此时她仿佛被扔到地上滚了两圈似的,漂亮乌黑的两个麻花辫被扯散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仔细看还能看见小石头和枯树叶,漂亮的军绿色新衬衫的纽扣也被扯破了,正露出细长的脖子和锁骨,和从脖子划拉到锁骨的一道长伤口。
除此以外,她额头上还沾满了灰尘,左边脸颊上划了一道很长的指甲划痕,因为长时间没有处理,已经干出了黑色血痂,右边脸颊有着清晰的五指印痕,嘴角也破了一个口。
望地上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