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冉佳的话还没说完,拖拉机手就下意识皱眉问道:“你们小柳村我去过哩。你说的是原来许地主家前的晒谷场吗?我咋记得那地方田埂可宽了,轻易根本摔不着人哩。”
许支书也深深皱眉道:“对哩,二丫这孩子我了解的很,那条路她从小到大已经走过千百回了。闭着眼睛都不会再走错的,怎么会突然脚滑掉下田埂去哩?”
“骆知青,你到底问了二丫啥问题?”
见自己的话并没有能糊弄过去,骆冉佳表情明显有一瞬慌乱。
她下意识又想故技重施,红了眼圈道:“我……”
她本身生得极为美貌出挑,此时示弱落泪起来,便给人极强的怜惜感。
年轻的拖拉机手一时就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放柔了音调,叹了口气道:“我们又没有逼你,你说你突然红个眼圈做什么?别……”
齐席儿却冷漠地打断道:“骆冉佳,我最后再重申一次,此事涉及到二丫的性命安全,我们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你现在不说,等回头二丫醒了过来,我们也是一定会问个一五一十的。”
年轻拖拉机手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要为骆冉佳辩解一两句:“齐同志,骆知青已经知道错了,你也不必这么凶吧。”
许支书却是支持齐席儿,也沉下脸问道:“骆知青,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许支书都开口了,骆冉佳表情一僵,眼泪再也挤不出来了,最终只好嗫嚅地挤出一句话:“……好吧,是我不熟悉地形,不知道那里田埂很高,和二丫说话时有些激动,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一个大人和一个十几岁小孩说话时太过激动,自己从田埂上摔下去不说,还把人小孩也给顺手带下去了?
这究竟是问了什么过分的问题啊?
还有,无论是不是故意的,这大人的所作所为都有够离谱了吧?
许支书霎时脸就黑了。
方才替骆冉佳说话的年轻拖拉机手,登时也一下臊红了脸,一声都不再吭一下了。
察觉到周围迅速冷下来的气氛,骆冉佳心内更加慌乱了,忍不住下意识卖起了可怜:“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们道歉了,求你们原谅我这一次……”
齐席儿冷冷地打断道:“你不用在这里给我们道歉。你需要的也不是我们的原谅。二丫待会儿就会醒了,待会儿许遥也会赶到镇医院,那时候你再给他们道歉吧。”
骆冉佳方才的一番道歉,倒也不是真心想要许支书等人的原谅。她只是想要凭借自己的眼泪,让许支书到时候帮自己说话而已。
可齐席儿毫不客气的态度彻底打翻了她的幻想。
她一下子就白了脸。
望着表情本就很难看的许支书,和因为齐席儿的话,已彻底转变了态度的拖拉机手,骆冉佳终于迟来地感到了一丝悔恨。
早知道,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该那么着急,想着农村小孩都老实没心眼,许二丫又是村里出了名的淳朴,就一时过分地追问齐席儿的底细,和许遥和齐席儿究竟进到哪一步了。
可不是就把孩子给逼急了吗?
与此同时,她心底还产生了隐秘的怨恨。
要不是许二丫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老老实实回答自己问题,她自己把人逼成这样吗?
还有,自己生了这么严重的心脏病,也不知道早点告诉她。这丫头也实在太不懂事。
还有齐席儿,竟如此三番五次地针对她……
不过经过方才被怼了几次,她也算是终于学乖了。
纵然心里有着满腔愤懑与不甘,她也只是默默地抿起了唇,乖巧地做出了孤苦无依状,不再主动说话了。
心思全在生命垂危的许二丫身上,齐席儿与许支书等人也没有心情搭理骆冉佳。
拖拉机上终于恢复了宁静。
……
许遥赶过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临时在村里借了一辆自行车,他一路骑过来时,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满脸也被晒得发红。
一路着急询问了护士,找到了许二丫的手术间时,许遥几乎是三两步就爬上了二楼台阶。
纵然未来是能够在商场上挥斥方遒的华国首富,此时的许遥显然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一迭声地着急问道:“二丫情况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望着他浑身紧绷的身体,赤红的眼睛,许支书下意识迟疑了一下,咽下了脱口而出的打招呼。
同样一眼就看见了许遥,坐在手术间外长凳上等待的骆冉佳却唰地一下亮了眼睛,高兴地喊道:“许同志,你来了?”
许遥却根本没给她一个眼神,直接看向了齐席儿。
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般,他三两个大步赶到齐席儿面前,着急地沉声问道:“席儿,二丫现在怎么样了?”
同样感受到了许遥紧绷的状态,齐席儿心底暗暗心惊着,三言两语将情况给讲了一遍:“已经送去观察室了,医生说我们送来的很及时,二丫只需要再输点液观察一下就行了。”
“现在医生们正在给她做检查,应该马上就要出来了。”
话音刚刚落地,手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戴着棉质口罩的中年大叔取下了口罩,平静地解释道:“幸好你们抢救措施非常及时,送来的足够快,现在孩子已经没有多大大碍了,大约一个小时会醒过来。”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过……”中年医生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经过我们的检查,孩子的病是法洛四联症,是一种先天性的心血管畸形,主要表现为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狭窄,心室肥厚……孩子的情况并不是很好,需要尽快手术。”
“因为手术难度比较高,我们医院的设备和医生技术可能都难以胜任,我们建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