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趣地退了出去道:“那许遥哥你先上药,弄好了叫我。”
许遥简洁地‘嗯’了一声。
齐席儿于是就地蹲在了堂屋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
这年头,全国上下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一家农户最多能养两只鸡。齐忠恒是一个颇为勤快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平时这院子里应该还有着两只芦花鸡,在叽叽喳喳地走来走去的。
鸡蛋当然都是入了原主的口。
偶尔齐席儿挑食时,会有一些鸡蛋剩下来,齐忠恒也舍不得自己吃,会拿到镇上供销社去卖掉,换点日用的针头线脑的小玩意。
现在这两只鸡也被原主给卖了,院子因而显得空荡而冷清。
想到与两只芦花鸡一起被卖掉的家里全部的存粮、原主找周围邻居及亲戚朋友们借下的外债、许遥身上那么严重的伤,以及被批斗了一场,至少要在床上躺两个多月,需要人照顾的齐忠恒,齐席儿就是一阵又一阵地头疼。
原主是个被娇养到没长良心的,落水后刚一苏醒就哭哭啼啼地收拾包裹,去镇上纠缠渣男知青了,愣是捱了一两个星期才回来。
这段时间齐忠恒躺在床上,虚弱得不能动弹,都是带着病的许遥时不时地照顾着的。
事后原主回来了,还曾抱怨过几句,责怪许遥没把自己爹照顾好。
现在齐席儿来了以后,肯定是没脸让许遥再这么做了。
为了养活自己和齐忠恒,为齐忠恒洗刷罪名,还掉原主欠下的债,并报答许遥这段时间的照顾,她必须尽快赚钱。
但……钱要从哪里来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镇上有一个小黑市,里头会买卖不需要票据的粮油米面、针头线脑等生活必需品,有时候甚至有珍贵的五花肉卖。
书里女主角骆冉佳馋了,就时常去镇上黑市买点东西,给自己和许遥及他弟妹改善生活。
不比从城里干部家庭下乡,手头有着许多活钱的骆冉佳,齐席儿如今当然买不起黑市里的东西。
但她可以把自己那小半袋白米拿去卖。
恰好渣男知青项前程去省城托关系找人返城,也是拿着介绍信住在镇上的招待所的,她可以去顺便把钱讨回来。
将一切都盘算好后,齐席儿才觉得心里安定了一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准备问一下许遥擦好药没有。
然后她就听见堂屋里传来重重咚地一声儿响。
齐席儿:!?
唯恐是许遥出了什么事,齐席儿脑子一热,连着两三个大步上前,推开了堂屋的门,一迭声地追问道:“许遥哥,你怎么了?是扯到了伤口了吗?”
然后一抬头,她就愣住了。
为了给自己上药,许遥是将上衣脱干净了,露出了堪称劲瘦的后背。
不同后世流量小生刻意练出来的薄薄腹肌,许遥的肌肉线条更加膨胀鲜明,配上那古铜色的性感肤色,和187身高的傲然大长腿,常年干力气活的硬朗寡言脾气,给人一种狂野又硬朗的男人味性感。
虽然在穿来第一眼,齐席儿就确定了许遥是生得极为出众的。
但突然面对着这么一副好身材的冲击,齐席儿还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察觉到了齐席儿进来,许遥立即将衣服穿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齐席儿。
不想被许遥再误会了,齐席儿忙解释道:“方才我在外面听到了声响,还以为是你摔了,就想进来看看……”
许遥神色缓和了一些,却还是抿住了唇,冷冷地开口道:“是我上药时没站稳,不小心碰到了板凳。”
“哦哦……”齐席儿手扶着门框,讷讷地道:“那个你没事就好。我刚才就是听着动静挺大的,有些担心……”
许遥抿了抿薄唇:“我没事。”
齐席儿又‘哦哦’了两声,脚趾抓地地立在原地。
许遥微微皱起了浓黑剑眉,用‘你怎么还不出去’的眼神,略带强势地盯着齐席儿。
齐席儿都不敢抬头看许遥,无奈指着许遥的后背,解释道:“方才我看你后背有一大片擦伤,也没有上好药,应该是你胳膊够不着。”
许遥拧起了硬朗剑眉。
齐席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地尴尬道:“这么热的天气,又已经沾了水了,伤口再不处理的话,可能会化脓的。”
——其实已经化脓了,红彤彤的一大片,遍布着大半个后背,看上去挺狰狞的。
伤口弄成了这副模样,其实应该会挺疼的,但许遥面上却自始至终都没流露出分毫。
要不是齐席儿亲眼看见,根本不敢相信他的伤势会这么严重。
许遥继续抿了抿唇,沉默看着她。
齐席儿无奈抬起了头,挤出一个讨好的笑:“那个,许遥哥,虽然知道你可能会嫌弃我。但这里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了。我可以帮你处理的。”
许遥明显是不愿意的,陷入了沉默。
齐席儿再次放软了声音,哀求着道:“本来因为救我,许遥哥你耽搁了两三天的农活了,回头要下死力气才能赶回工分,养活家里的弟妹,我心里已经很愧疚了。”
“要是因为伤口没处理好,你又一下子病倒了,要送到医院里去治病,我是真的会愧疚死的。”
“许遥哥,你就当帮我一把,让我帮你上药吧。”
许遥继续凝视着齐席儿,微微抿住了唇。
就在齐席儿被盯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的芯都要被许遥看透了,已有些打起了退堂鼓时……
许遥终于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吧。”
齐席儿松了一口气,忙大跨步进屋,特地没有关上堂屋的门。
注意到齐席儿的动作,许遥的薄唇再次抿了抿,眼底却放松了不少。
没有多犹豫,齐席儿利索拿起了自制的中药药膏,就绕到了许遥背后,给许遥上起了药。
因为怕动作太重会弄疼了许遥,齐席儿的动作很认真轻柔,也没顾着开口说话。
许遥也是比起说话,更喜欢直接做事的糙汉性格。
屋内一时陷入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