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因听到耳麦里传来姜升月的声音混杂着战场上的嘈杂声，手指微妙地顿了一下。
他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回答姜升月问题前，“阿兰，麻烦你将断线的觉醒者统计好并判断出他们现在的状态，我会安排人手去救回重伤的人。”
【好的兰教授。】
平板上的分屏页面上不停弹出信息，都是阿兰汇总归类的人员信息。
非常详细，标注了这些人的位置，身体状态还有受伤情况。
叶兰因眼眸闪烁，不知道是阿兰因为他的行为习惯特意用了现在的汇总方式，还是阿兰的程序本身如此。
越和阿兰配合，他越觉得阿兰的行为模式熟悉。
但此时也不是细究的好时候。
姜升月手起剑落，透明防护镜后的琥珀色眸子夹杂了一丝血腥气的暴戾。
她听到了叶兰因和阿兰的对话，没有催促。
叶兰因那边要处理的是几万人的行动，她还不至于这么霸道。
叶兰因短暂的松了口气，等阿兰汇总的时候，抽时间回了姜升月的话。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操纵者不外乎是人类或者是拥有神智的丧尸怪物。
后者的话，可能性很小。”
姜升月利落的翻手斩断从身体后侧探过来的滑腻粗壮触手。
一截人手臂长的触手啪嗒掉落在泥水里左右翻滚扭动。
细看上面还有乌鸦羽翼一样的黑色羽毛，稀稀拉拉地扎在柔软的触手上，十分诡异恶心。
她转过身，一边挥剑吸收转化木系能量粒子一边接过叶兰因的话。
“我也这么想。
如果是拥有神智的怪物，它没理由听从天宫的安排。
天宫能给怪物什么？道歉吗？
这些怪物都是被天宫祸害成这样的，就算是怪物诞生了神智，那第一个目标必然就是天宫自己。
其次，我并没有感知到怪物中有更高等阶的存在，它们中最高等级就是四阶中级。
我不相信天宫能制造出七阶八阶我无法感知到的怪物。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天宫将尸体放在怪物身上吸引附近的人形丧尸。
这就说明，这背后的操纵者一定有某些限制，比如只能控制这些人造怪物，而无法操控那些人形丧尸。”
叶兰因赞同道：“姜城主说得没错。
我相信姜城主的实力，若是有更高等阶的丧尸你不可能感知不到。
所以，按照天宫一直以来的行为逻辑，更有可能是实验室制造的某种机器。
若是机器，那就有一个弊端，就是不能距离太远。”
姜升月眼眸一闪，所以操纵者或者这个操控机器，就在附近！
“我已经探查过方圆百里的范围，并没有发现异常。”
叶兰因迅速下达了几条指令，“肯定不会在那么远的地方，天宫那些人的水平……
呵，姜城主可以把范围缩小在十五公里以内，他们如今的水平也就这样了。”
姜升月眉头微挑，有些兴味。
很少见叶兰因这么嫌弃某些人。
虽然很多在某个领域有超强天赋或者成就的人会非常自傲，甚至盛气凌人，但是叶兰因没有。
他更像是不善于与人交往性子内向淡薄的那种人。
对实验室那几名不如他的研究员他也从来没有口出狂言或者是打压他们。
林教授和张清他们对叶兰因的评价都非常好，说是一个很诚恳谦虚的人。
她自己接触下来也是，要是她来说，应该还得加上个脾气好、心软。
这样的人今天竟然嘲讽了天宫实验室的水准，倒是很有意思。
能把叶兰因气到，大概是天宫真做了什么他看不上的事儿，或者被折腾烦了。
要说天宫招揽人的手段，她就能甩他们八条街，将人关在地下室这么强硬的手段，对叶兰因这样的人只会适得其反。
姜升月道：“好，我让人去找。”
她说完就看向来到她身边汇合的周乾和绿毛。
姜升月招手叫来绿毛，谨慎地拉过他耳朵低声问：“绿毛，你的能量还有多少？”
绿毛感知了一下，同样小心地低声回答：“还有一大半呢！老大是有啥任务吗？”
他的影子异能不属于五行系那么耗费能量的攻击类，归属于辅助类。
如果只是单纯地通过影子形态游走消耗的能量很少。
姜升月点头，“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在方圆十五公里内去探查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些怪物身后有人控制，兰教授分析大概是对方用了某种机器。
我无法感知到对方的位置，你亲自去看看，不要打草惊蛇，有发现第一时间联系我。”
姜升月没有关闭通讯，叶兰因也听到了。
他补充道：“姜城主，您让绿毛队长注意地下，天宫一向都喜欢把实验室建在地下。”
姜升月将叶兰因的话转达给绿毛。
“千万别让人发现，打不过就赶紧跑。”
绿毛咧嘴一笑，瞬间化作地面的一摊黑色影子往远处滑动。
叶兰因的声音带着踌躇，“希望绿毛队长能有所发现，但，我还是认为可能性不算大。
他们策划了这样一场行动，操控室一定是重中之重，不会被人轻易找到。
不过还是显然绿毛队长看看把，也许他运气够好。”
姜升月抿了抿唇，听叶兰因这个专业人士这么说，同样感觉不太乐观。
*
月落城十公里外，一层肉眼无法辨别的能量网将一家破败废弃的超市笼罩。
就算是有人凑近也不会发现里面的异常。
不到五十平的地下室内被改造成灯光明亮的实验室。
五个穿着白色制服带着防护面罩的研究员在室内穿梭，看起来十分忙碌。
房间的一面墙上是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上面全都是月落城和青德分部外的战场画面。
摄像头的质量很好，在大雨天映出来的画面都十分清晰。
从画面来看，大概是安装在了怪物的身体上。
虽然能近距离观测战场情况，但损耗也非常大，时不常就有几个屏幕熄灭。
此时就有个研究员在屏幕前打转，手上拿着纸笔不停地记录着什么。
而在他身后，房间的正中央，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需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圆柱形玻璃容器。
厚实的透明容器内是淡绿色的粘稠液体，液体中浸泡着一个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年轻男人。
令人惊奇的是，他的一半身体是正常健壮的成年男性，拥有小麦色皮肤，腹部的人鱼线和坚实的腹肌都清晰可见，而另一半——
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白色，手指上利爪尖利泛着漆黑的光泽，骨骼突出明显。
就连这一侧的脚趾都是同样泛着青色的乌黑。
而胸口，也就是心脏的位置，一团红色的蜘蛛网状丝线向四面延伸，一路攀附到肩膀胳膊还有腹部。
但是再往右侧就在人体正中线位置戛然而止。
那红色的诡异纹路像是被斩断一样突兀。
他双眸紧闭，可惜英挺俊朗的脸被分割开，一半小麦色，一半青白色，像是阴阳脸。
紧贴着玻璃容器的旁边有一台巨大金属仪器，机器上方和玻璃容器上的管道连接。
几名研究员不时在玻璃容器和金属仪器两边穿梭，手上还要不停调整仪器上的按钮。
看上去十分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