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低头戳弄筷子，墨晟渊的腿从桌下踢了她一下。
她抬起头，黛眉浅皱。
“我在生气。”他双臂拄在桌面上，认真地看着她。
白凝扯了扯唇角，“然后呢？不是没气死。”
墨晟渊心口一堵。
眼下的白凝，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她说会好好过日子时，他是高兴的。
可人都是贪婪的，得到了想要的，就会有更想要的出现。
他想要好好过日子，更想要她心里眼里都有他。
“以后不许单独见温修尘。”
白凝戳破一次性筷子的外包装，眼底流露出嘲讽的笑意，“原来还能再见他啊。”
她每个字，都在刺激着对面的男人。
墨晟渊忍了又忍，起身拿着电话去外面。
老板娘送餐过来时，看到座位上只有白凝一个人，暗暗松了口气。
“喝点什么？”
白凝看到后头走过来的挺拔身影，淡淡道，“和上次一样。”
墨晟渊听到这几个字，心头细小的火苗疯狂摆动。
老板娘点头，“好，刚刚那位是你男朋友？”
白凝搅和汤粉，“不是。”
老板娘点点头，“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是她丈夫，合法的。”
老板娘素来喜欢八卦，此刻听到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她赶忙端起笑脸，“瞧我……瞧我眼拙，二位用餐吧，我去拿饮品。”
她着急忙慌地离开。
白凝低头吃面，不理会一身烦躁的男人。
墨晟渊瞧着她的头顶，“怎么不解释。”
白凝脸颊微鼓，“你不是说后悔娶了我，我解释什么？”
墨晟渊心头的无力铺天盖地涌上来，“阿凝，过去是我的错。”
他将自己碗里的牛腩夹过去。
白凝提起筷子一档，那块牛肉掉回了他自己的碗里。
拒绝的态度很明显。
一顿饭结束，墨晟渊也没吃几口。
白凝倒是吃得开心，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家店的口味。
回去的时候，车子开得很慢。
到了医院门口，墨晟渊罕见地提出让她继续在医院陪白千山。
她心有疑惑，但却开心得不得了。
临下车前，“你能让那些保镖撤了吗。”
她指着不远处那台全黑的越野车。
“你答应我，不要离开医院范围。”
“好。”
她推门下车，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雪太大，墨晟渊盯着她渐变模糊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他再也抓不住她的错觉。
大雪一直下到了天黑。
白千山的病床被摇起来，看着外面的雪花出神。
“爸，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想吃你做的鸡蛋饼，爸爸那时候加班，最开心的就是你来公司送饭，每次吃完，都觉得能再加十几个班。”
白凝鼻子一酸，她那时候是为了墨晟渊才做饭，顺道给爸爸送一些……
“我出去买食材，这里有厨房也可以做。”
“叫个外卖吧，雪这么大，走路不方便。”
白凝却不敢耽搁，“旁边有生鲜市场，很快就回来，等你出院，我天天给你做饭吃。”
白千山了解自己的身体。
看着离开的背影，他轻叹一声。
“阿凝，爸爸也想每天都吃到你做的饭，只是……”
白凝在超市里买了些蔬菜和小袋装的面粉。
她正挑着西红柿，墨晟渊打来电话。
“阿凝，你在做什么？”
“买菜，我爸想吃鸡蛋饼。”
墨晟渊忽然笑了，“我能蹭一些吗？”
白凝刚要说不能，猛地一抬头，忽然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手机仿佛生了刺，钻进皮肉里。
她双腿下意识地后退，“你……”
手机里传来男人疑惑的声音，“阿凝？”
玩味的声音，从对面女人唇齿间溢了出来。
“白凝，不认识了？”
白凝脑海里翻涌起令她恐惧的画面，她扔掉购物筐转身就跑！
四周喧闹的人声，她根本听不到。
她的耳边，都是当年被压迫时，痛苦的嘶喊！
她脸色刷白，双腿更是僵硬得不受控制！
几次差点被绊倒趴在地上！
身后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含着笑音，“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你跑什么？”
白凝像是疯了一样推开路人，从正门冲了出去！
猛然间身体撞上一堵墙似的厚重胸膛，她仰起头看向来人。
令人安心的感觉直接劈进了胸膛，她死死抓着连绍城的胳膊，“连先生，你……你帮帮我！”
连绍城看着她因惊恐而几近透明的脸色，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白凝指向身后，“有人……”
说到这，她话音卡住了。
身后都是好奇看过来的路人，根本没有刚刚那个女人！
就仿佛她刚刚看到的，是幻影！
连绍城收回视线，“有人怎么？”
白凝咽了咽唾沫，再次确认没有那道身影后，松开他的袖子。
“没事……我好像看错了，对不起……”
男人低淡发笑，“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白凝顿时一梗，不知道说什么。
她让出正门的路，拿出手机，“对了，上次你帮我付早餐钱，我转给你。”
可他给的名片被放在了房里，她顿时一囧，“等我回去再加你。”
就在这时，男人已经先一步亮出二维码。
白凝眼皮一跳，打算扫码时，手臂被人狠狠一拽。
她整个人跌进熟悉的怀抱，手臂撞得生疼。
墨晟渊死死箍着她的肩膀，警惕地看着连绍城，“连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连绍城冷峻的面孔浮现笑意，“上次墨夫人买早饭忘记带钱，我妹妹帮忙付款。”
墨晟渊拧着浓眉，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
白凝沉了沉呼吸，“你跟我爸谈话，把我支走那次。”
墨晟渊眉间的紧绷松懈几分，可声音依旧不悦，“那也用不着加联系方式。”
连绍城扫了眼女人紧张地神色，重新将屏幕点亮，“墨总，是收款码，不是加好友。”
“连先生真是会精打细算，百八十块也不嫌少，我送你足够盘下上白家早餐店的生意，也不嫌多。”
“我们都是商人，自然懂得积少成多的道理，也自然懂得分寸。”
两人你来我往，句句没提白凝，却句句都是在说白凝。
白凝奋力挣脱男人的束缚，语调急切羞愤，“墨晟渊，你别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不堪行吗？除了你把我当宝，谁看得上？你防谁呢？”
她红着眼睛往台阶下头走。
墨晟渊急着追过去，“连先生有分寸就好。”
连绍城看着白凝不情不愿地被男人握住了手，淡淡挑眉。
谁看得上？
至少他知道的，墨晟渊看得上，温家小儿子也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