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福咬牙,面露羞愧之色,是啊,他硬气了一辈子,怎么倒在临退休的时候变得胆怕事起来,真是晚节不保。
“那两个人受的伤怎么样?重不重?”张林强忍怒气继续问道。
“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一些皮外伤。”林长福老老实实地。
“谁知道是真被村民打的,还是他们自己拉扯受的伤,”张林没好气地,“老林,不是我你,就算你快退休了,也不该这么不上心,平时就是这么带队伍的,竟然还有两个为虎作伥的跟着雷平去做这种事?你再不好好整顿,这些人全都要被带偏了,这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林长福被张林批评得面红耳赤,大部分人包括他在内,对雷平都是十分不齿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出了两个愿意跟着雷平的败类也算正常。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雷平毕竟是京城大家族出来的,出手阔绰,能弄到很多他们这些乡下人没见过的东西,有一些经不起诱惑的人自然就上钩了,当然幸好目前这样的人是少数,否则雷平也不用去叫混混冒充警察了。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您看怎么处理好?”林长福犹豫了一下,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老林啊老林,我算看透你了,你现在甩锅的事见长啊。”张林怼人的时候从来不留情面。
林长福这下也不羞恼了,就“呵呵”地干笑着。
“这件事是我们有错在先,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快把被关的那几个村民放了,什么袭警,这么大的罪名你们也好意思往上扣,明明是工作方式方法不对,激起民愤引发矛盾,关个几天以儆效尤就行了,赶紧放人,要是耽误了双抢,你还得担这个责任……”
“可是,就这么放了?”林长福心里还有疑虑,当初可是大张旗鼓地抓进来的,就这么放了实在有点打脸。
“怎么?你还真打算替雷平背黑锅?”张林冷冷地,“你自己回去看着办,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没放人,我们市局出文纠正你们的错误,到时候在作为错误典型,在全市面前丢脸,看你受不受得了。”
林长福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好好先生一个,但是当年也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在市里也是出名的了,要他在全市面前丢脸,他哪里能忍受那样的羞辱,原残存的犹疑都烟消云散了。
“凭什么放人?”雷平可是公子哥出身,一向纨绔惯了,虽然已经刻意低调,甚至觉得自己十分平易近人了,但一遇到事情那脾气就上来了,听林长福把大目村的那几个村民给放了,顿时就怒了。
林长福就烦的就是这一点,明明他是局长,雷平却在自己面前拍桌子骂人,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看看人家市局,有谁敢在张林面前猖狂?看来是自己平时太温和了,才把人惯成这样。
拍桌子谁不会啊?比嗓门谁大,他也没输过。
“就凭他们是无辜的老百姓!”林长福拍案而起,面目狰狞地看着雷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别你了,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根就是有意针对大目村的村民,什么袭警,我还你是鱼肉乡民呢!我放人就是放人,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命令!”
“去你的命令!”雷平也横得很,“我的人受伤了,凭什么放过他们?”
“你的人?”林长福冷笑,“雷平同志,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家,什么叫你的人?你要在局里搞团团伙伙是吗?好,你和你的人这个处分背定了!”
林长福快退休了,平时工作态度比较温软,老虎不发威,大家还当他是病猫,他难得强势一遭,把众人都给惊呆了,这才恍然记起,这位可也是曾经枪林弹雨、出生入死走过来的硬汉呐。
雷平的情商来就不高,在这个位子上,家里所能给到的帮助极为有限,所以他一直都很压抑,好不容易用钱收服了几个人,谁知道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的林长福又要给自己当头一棒。
林长福到做到,不仅给了雷平处分,还是以一种很让人难堪的方式。
“有些同志在工作的时候不注意方式方法,对待群众态度粗暴,大家不要忘记,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要把服务放在前头,不要摆出一副大老爷的架子,遇到问题要耐心地做工作,而不是简单粗暴地把群众关起来,我们有些同志就犯了这样的错误,希望大家能够引以为戒……”
雷平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额际的青筋毕露,那暴怒的模样仿佛要把林长福给吃了一般,谁也没想到林长福的动作会这么快,从市里回来之后,立刻放了人,第二天就召集全体干警,宣布了给予雷平警告处分,之后还拉拉杂杂了一堆话,字字戳在雷平的心上。
在场众人个个低着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雷平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此刻有多幸灾乐祸,他在局里的人缘来就不好,那几个跟着自己的,也只是因为他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实际上未必就看得起自己,现在林长福丝毫不顾忌自己背后的雷家,就这么大喇喇给他没脸,这些人就更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了。
刘好好!
雷平咬牙,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刘好好在搞鬼,否则原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的林长福不会去了市里一趟后,就大发雷霆,这样有恃无恐地针对自己,一定是刘好好找人对他施压了。
其实他也没打算利用这次的事情把刘好好扳倒,更多的只是试探而已,他没有想到刘好好在南省强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是反应的速度,还是气势都把他压得死死的。
他们还真当他们雷家在南省没人吗?雷平脸色发青,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雷家在南省的确没什么势力,就算有,恐怕也只认他们家那位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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