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别过头去,道:“太子妃,原先是我瞒你,是我罪该万死,赎不赎罪都是一样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白朝茹怒道,她拥住锦的肩膀,“我不怪你,我相信你。”
“太子妃,能到死前听到你这话,我很高兴。”锦垂下头,将头埋入白朝茹的脖颈,“可是……娘娘,我始终无法原谅我自己,如若不是因为我在从中作祟,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朝茹将手轻轻拍在锦的后背上,道:“彩佩,你还记得以往我们在东宫时一同看的画本吗?”
“和娘娘在一起的记忆,于我而言,无论何时,仍记忆犹新。”闻言,锦靠在白朝茹的臂膀上,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白朝茹于锦耳边轻声道:“我记得,那画本中有言,一名残害无辜百姓的罪犯,最终改过自新,欲重新为人,融入百姓生活。”
她话语一顿,“却逃不过被官府抓去,处以极刑,可他认清了自己的罪恶,万般自责,到阎王殿前,他本该被压下十八层炼狱,却因他看清了自己的罪恶,于是乎,阎王难得地发善心,免去了他的罪责,将他送往奈何桥轮回转世,乍一醒来,他完成了他前世的夙愿,做回了一个普通人。”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锦大致明白了白朝茹想要传达他些什么。
白朝茹莞尔,“你瞧,那画本中无恶不作的杀人犯改过自新后都获得了阎王的原谅,而你却只害了我,我如今又还好好的活着,你又何须自责?”
锦刹那间热泪盈眶,他忍不住眼睛的泪水,任凭泪珠夺眶而出,“娘娘……对不起……”
这是锦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白朝茹面前哭。
无论是从前的彩佩还是现在的锦,在白朝茹的记忆中,都是一个十分顽强的形象,仿佛无论碰到什么事,都摧毁不了挺立在他心中的傲骨,他永远都是那么坚强,永远都可以挡在白朝茹身前,为她撑起一个保护伞。
“别哭了。”白朝茹见状,安慰锦道。
可锦却是收不住眼中的泪珠,他吸了吸鼻子,道:“娘娘,我还有话想要同你说。”
“你说。”
白朝茹闻言,柔声道。
锦哽咽道:“娘娘,贺延给我下了药,我没了他,也自是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想把我所有想说的,以及所有我知道的事告诉你。”
“说什么胡话!”白朝茹恼怒,“这世间的药总能找到解药,我会帮你的。”
锦叹了口气,他知道白朝茹这般说是为了他好,可是事情太复杂,他也解释了不清,眼前把话说出口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待到日后他便没时间了。
思及此,锦点了点头,道:“娘娘,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白朝茹侧耳倾听。
锦缓了缓,平复下了内心的情绪,道:“娘娘,我和白君安皆身赋异能,为九皇子身侧之人,为九皇子办事,所以关于你重生之事,我们一直都知道。”
“这个我很清楚。”白朝茹点了点头。
锦突然沉默片刻,他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将下一句话说出口。
须臾,他道:“可那日我擅作主张,将你重生之事,利用你留下来的信鸽传信告知了太子殿下。”
“你将此事告知了贺怀九?!”白朝茹大为震惊,她松开了怀中抱着的锦,再次问道:“那他相信此事吗?”
“他相信。”锦给了白朝茹一个确切的回答。
白朝茹闻言一怔,不自觉向后一退。
贺怀九已经知道她是白朝茹了,那为什么贺怀九会一直瞒着不告诉她?
白朝茹继续问道:“他是何时知道此事的?”
锦抬眸,思索片刻,道:“我记不太清了,应当是有些时候了。”
有些时候了……难怪。
思及此,白朝茹冷笑一声。难怪,贺怀九会突然对赵玉舒态度转变。
难怪,上回姜乐会肯定的同她说贺怀九断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倘若仔细回想,那么这一切都情有可原,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了。
“他很爱你。”锦见白朝茹的神情,道:“你知道他在你原身在世时为何要接近赵玉舒吗?”
“为何?”白朝茹闻言,急忙问道。
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埋藏在她心中久久挥之不去的阴霾。
锦看着白朝茹,笑道:“因为在你魂穿赵玉舒这具身体之前,赵玉舒体内之人,也是你。”
白朝茹不懂锦所言为何意,于是问道:“何意?”
“咳咳!”忽然,锦的胸口一阵起伏,他捂住嘴巴,咳嗽声声,咳出了丝丝血丝。
不过他却并未在意,只是继续答道:“娘娘,准确来说,那个你并不是现在的你,而是来自未来的你。”
“未来的我?”白朝茹更加听不懂锦在说什么了,她道:“事到如今,你可莫给我开玩笑。”
“娘娘,我说的是事实。”锦回答道:“在未来的你所活的那一世,你被义父所害,且义父为二皇子派来白府的卧底,她将此事告知了太子,太子因此将你义父触怒龙颜的诗篇告到了御前。”
白朝茹神情微愣。
原来这一切的真相竟是因为如此吗?
她想起姜乐讲述她的那一世,恰巧同锦口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所以,锦说的是真的!
她和姜乐一开始便猜想,这一世之所以和姜乐口中所说的不一样,是因为有第三个魂穿者在她们之前来到了这里,改变了一些事实。
而这个第三个魂穿者,不是别人,而正是姜乐所活的那一世的白朝茹!
至于贺怀九对赵玉舒暗生情愫,并且根本不在乎白朝茹的死活,还将其义父告到了御前,这一切都是胡扯!
前世,是她一直误会了贺怀九!
乃至于重生后,她仍对贺怀九冷漠无比,甚至三番五次地想要逃离贺怀九。
这时锦却告诉她,贺怀九早已知道她是白朝茹!若是换位想想,贺怀九在面对冷冰冰的她时,内心该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