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价还高？”
摊老板瞪眼，指着花觚喊道：“这可是康熙官，你买回去都能当传家宝使的，若不是我实在缺钱，就算给我一百万都不卖！我跟你说，五万块你绝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多花一分都算我的！”
这种话完全就是行中套话，在古玩散摊上极为常见。
秦立以前也没少听，反正就是想法设法告诉你，花这个钱买下古董绝对值。
他笑道：“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做生意，大家伙都不容易，我也是实心想要，你又还没开张，给个实心价吧，给彼此一个机会，你少一点我多一点，咱这生意不就成了？”
他说的这话是行中套话，用来压价所用。
摊老板一听这话，当即明白对方是行内人，笑道：“哟呵！遇到同行了啊，哪儿的啊兄弟？”
秦立笑着回应：“汉口的。”
“哟，原来是鄂州地区来的同仁，失敬失敬。既然大家都是同行，我就不绷价了，你看什么价合适，看着给，只要我不赔钱，你只管拿走。”
摊老板依然说的行中套话，拉近彼此关系的常用手段。
但他没说价格，把皮球踢给了秦立，是想通过秦立的出价来临时定价。
如果秦立的出价高了，他就会降价很少。
如果秦立出价很低，他就知道这个买卖就算能成也挣不到几个钱。
秦立知道他在玩套路，但并不在意，想了想，笑道；“一个能拿走不？”
“你看你看，玩套路不是，大家都是同行，至于这样吗。”
摊老板扭头，故作不高兴道：“我这可是民窑精品，你给我一个？搞笑呢，就这样的花觚，一个一万块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秦立笑道：“那你说说到底多少才合适？”
摊老板再次摊出巴掌，“我顶多给你降五千，降多了我就赔钱。”
秦立道：“那我就再给你加五千，行不行？”
“不行不行，民窑精品你给我一万五？这不搞笑吗，最低四个！行你就拿走，不行咱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这样吧，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再给你加五千。”
“不行不行，这价我亏死了，最低三万五，再低我就赔钱了。”
“我说个一口价，成就成，不成就算了！两万五……”
二人一阵推诿扯皮，最终花觚以两万八成交。
“哎呀！亏大了亏大了！”
摊老板一边打包一边吐槽：“我这么好的青花花觚，往常至少能卖十个，要不是手头紧，我真心不会卖给你，这价格也太低了，我就没听说过这么低的价。”
秦立给他将钱转过去，笑道：“开张的生意少赚点没啥不好的，没事儿你就偷着乐去吧。”
“我上哪儿偷着乐去，真赔钱。”
摊老板死活不认账，但扯开的嘴角已经证明，他把钱挣到了，将包装袋递给秦立，“您收好，咱钱货两清了。”
“两清。”
秦立接过，顺嘴说了句祝福语，“生意兴隆啊。”
“得咧！”
摊老板也笑着奉上祝福，“您今儿肯定能捡大漏！”
“借您吉言！”
秦立爽朗大笑，拎着包装袋，又朝其他摊位走去。
因为手上拎着货，那些摊主很清楚，这是个真买主，当即跟他打招呼。
“老板，来我摊上看看啊，给您实惠价！”
“老板，瞧瞧我的货啊，有好货！”
“老板，能瞧的上咱的货不……”
秦立一一回应，不管能不能瞧上的眼，就主打一个客气，反正就是说两句好话的事儿，不花一分钱，搞得彼此之间很和睦，心情愉悦，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在各种招呼声中，秦立再度看到了昨天的那个摊老板。
那个摊老板也看到了他。
看到他手中拎着的大号包装袋里露出的上三分之一的花觚，那摊老板笑道：“你今儿开张了啊。”
“还行，能小赚一笔。”
秦立撒谎张口就来，笑问：“你咋样？”
“还是老样子，看的人多，但没一个能出价到位的，不报太大希望。”
摊老板随口应了句，朝花觚看了两眼，“什么年份的？”
秦立蹲在他摊位前，丢过一根烟过去，自己也点上，“康熙早期的。”
“嚯！康熙的青花很值钱，你这是逮到肥肉了啊。”
摊老板似有意又似无意道：“你这趟晋阳没白来，算是功德圆满了。”
秦立脑子微微一转，当即明白，对方是在试探自己。
“嗐！这算什么功德圆满，又不是尖货，能赚几个钱？要是放在汉口，我都懒得多看它一眼，奈何昨儿个逛古玩店，那些老板死活绷高价，根本不给我赚钱的机会，搞得我不得不从这些散摊上找肉吃，总不能让自己白来一趟吧？搂草打兔子呗，能逮一个是一个。”
一脸苦恼表情，好似为自己赚的少而不高兴。
摊老板心中一动，笑呵呵说道：“赚多少是多，赚多少是少？这人啊，要知足，能赚总比亏钱强。”
“这话我可不敢苟同。”
秦立嘿嘿一笑，玩味道：“做古玩生意的，哪个不想一夜暴富？哪个又不想一步登天？如果真想踏踏实实挣点小钱，做别的行业岂不更好？何苦巴干这一不留神就能回到解放前的行业？”
“理也是这个理，但高利润意味着高风险。高风险可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担的住的。”摊老板意味深长道。
“如果连一点风险都不敢担，那还做什么一夜暴富的美梦？老老实实回家种地不好吗？”
秦立深吸一口烟，将剩下的半截丢在地上，碾灭，起身张扬笑道：“咱这人别的不行，就是胆大，只要能挣大钱，啥都好说，玩的就是心跳！您忙着，明儿有课，今儿晚我就得坐飞机回去，得赶紧把市场逛了，看看还能不能逮到块肥肉吃。”
“这么赶啊，行，您忙，咱后面说话。”
摊老板心中微动，但并未开口说帮着秦立找尖货的事儿，目送秦立离开后，他想了一阵儿，起身走到旁边商铺屋檐下，掏出手机，给一个人将电话打了过去。
“有个肥羊，是个学生，听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个很狂的人，胆子不小，整天想着一夜暴富……要不要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