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川省广汉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出土了一枚长54.5厘米,宽8.8厘米的条形玉璋,其状顶端一为钝角,一为锐角,射部和柄部两面,均阴刻有两组图案,图案分上下两幅,正反相对呈对称布局。图案里描绘的是古蜀先民在圣坛上举着牙璋祭祀天地山川的场面。
玉璋上的整组画面连贯、生动,是研究原始绘画艺术和宗教的珍贵资料。2002年1月18日,国家文物局将其列入《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目录》。
这枚玉璋便是大名鼎鼎的国宝:商玉边璋!
而眼前的这枚牙璋,虽然比商玉边璋少了一组图,但绘图特点基本相似,都是祭祀仪式。
不过,秦立心里确定,此枚牙璋绝非三星堆之物,也绝非是商代玉璋。
从形制上就可以看的出来,不是古蜀风格,而是偏中原风格。
之所以说它不是商代玉璋,是因为这上面的人物纹饰,相对商玉边璋,人物纹要更偏写实一些,这是春秋晚期才有的特点。
也就是说,此枚牙璋,要么是春秋晚期的,要么是战国时期的。
“怎么样?”
看到秦立脸上露出恍然表情,范子虚还以为他鉴定完了,于是出声问道。
“很不错的物件。”
秦立用左手抚摸了一下器身,脑海中并未有黑白画面产生,心里顿时确定,乃是春秋晚期之物。
范子虚知道他断真假很厉害,听他说不错,心里就明白了,此款牙璋乃是真品,于是问店主:“沃尔,你说吧,什么价格卖?”
“我们是朋友,自然要给个朋友价。”
沃尔笑着将两手向前一摊,“就这些了,怎么样?”
“十万吗?”范子虚确认了一遍。
沃尔点头,“没错,就是十万欧,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给你的绝对是一个很优惠优惠的价!”
如果他知道这款牙璋的真正价值,确实没多要,且给了一个很优惠很优惠的价格。
范子虚看向秦立:“秦老弟,你觉得这个价格如何?”
秦立想了想,道:“我觉得高了。19年香江佳士得拍出了一款文化期的玉璋,成交价是542,800,合计人民币47万7千多,但你不要忘记,这还是拍卖价,如果是市场价,至少要低上三分之一。而这款玉璋,不如香江佳士得拍出的那款玉璋历史悠久,他却要了十万欧,相当于人民币80万。你心里很清楚,文化期的玉璋要比商周的玉璋更值钱,所以,这个价格我觉得真心不值。你还是思量一下吧。”
“噢我亲爱的秦,你不能这样对比。你看看这枚玉璋的成色,保存的多完整,丝毫没有损坏,甚至还可以看到一些滋润的玉质。而文化期的玉璋,已经完全看不到玉质了。我这个价格真心没多要,已经是给朋友的优惠价了……”
可还不等他说完,范子虚就说了一句,“沃尔,我们是朋友,我是真心来跟你做生意的,你就不要玩那些虚头巴脑的花活了,还是说个能成交价的价格吧。”
“噢我亲爱的范,我真没跟你多要啊,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
沃尔嘴上哀呼,但还是很快就压低了价格,“这样吧,既然你们两个朋友是一块来的,我就给你们双份诚意。”
他摊出一个巴掌,“五万欧,不能再低了。”
“沃尔,我觉得……”
秦立将他的手指头按下两个,“这个价格才是比较合适的价格。像这种干巴巴的,没有丝毫油性的商代玉器,哪怕是在拍卖场上也就是这个价。”
“噢我亲爱的秦,你不能这样,我要赔钱了!”
沃尔一边哀呼着,一边想要抬起其中一根手指,意思是要四万欧,但他抬了半晌都没能抬起来,被秦立握的死死的。
沃尔:“……”
他一脸无语的望向秦立:“我亲爱的秦,你不能这样,我真的要赔钱了。”
“我觉得你赚了不少。”
秦立笑呵呵说道,“就这样了,多一分我们都不会出。你不太清楚,我朋友很听我的劝,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直接将他拉走,彻底不买了。你自己留着慢慢卖吧。”
“噢我亲爱的秦,你真不能这样啊,你这样会让我培钱的!”
沃尔变脸比翻书快,生怕秦立真的将范子虚直接拉走,话音一转,“不过,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朋友之间本来就不是金钱能衡量的,我很乐意赔钱卖给你们,不为别的,就为我们之间的纯友情!”
他就好似生怕秦立和范子虚会反悔一样,飞快的返回收银台去开具收据和发票,“我亲爱的范,你是刷卡还是现金?”
秦立和范子虚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这个牙璋,捡到大漏了!
“刷卡就行了。”
范子虚当即上前给他刷了卡。
等交割完,在沃尔热情的相送下,范子虚和秦立一同出了店面。
等上了车,与沃尔告别后,范子虚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问秦立:“秦老弟,这款牙璋,你看什么年份?”
秦立道:“春秋晚期。”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范子虚又问:“你能看懂绘图的内容吗?”
秦立道:“应该是一个祭祀仪式,跟商玉边璋的刻画的活动是一样的。不过他们祭祀不是山川,而是具体的神灵:河神。从组图上面的那个人物来看,正面是躺着的,反面是站起来的……我猜测,应该是那个人物病了,那些巫师应该是在向河神祈福,乞求河神显灵,让病人好转起来。而那个病人头戴皇冠,应该是春秋晚期的一个君王。但是哪个君王,我就不清楚了。”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应该是一个祈福祭祀仪式。”
范子虚再次点点头,“不过,我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猜测?”秦立问。
范子虚道:“你说……这枚牙璋会不会是随国的牙璋?而他们祈福的对象会不会是楚昭王?”
楚昭王是春秋时期楚国国君,楚平王之子,前516年,楚平王去世,不满十岁的太子壬继位,是为楚昭王。
而随国是西周初在鄂地分封的一个姬姓诸侯国,故地在今鄂省随州等地区,曾为国姓,曾侯始祖为周朝开国大将军南宫适(括),是西周初期周天子分封镇守南方,在汉地域控制铜资源运输的重要据点和遏制楚国等南蛮扩张的的重要邦国,但在楚国兴起过程中,沦为盟国和楚国的保护国,约在周显王三十年(公元前339年)被楚国灭亡。
“楚昭王?随国?”
秦立听到范子虚的猜测,瞬间就想到了史记中的一个记载。
公元前506年,吴王阖闾挥师郢城,无力还击的楚昭王只得逃奔随国寻求庇护。吴向随讨之,随国百姓用卦象来确定要不要交人,但卜像为:予吴,必有凶兆。于是拒之。
后来,楚昭王病倒的时候,文武百官都说,这是因为黄河的缘故,医生们都在为他求情。
“有这种可能吗?”
秦立想了想,问道,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范子虚的意思是说,这枚牙璋中的绘图,记载的是楚昭王病倒,随国向黄河之神祭祀,用以祈福楚昭王痊愈的仪式。
“我觉得有可能。”
范子虚双手摩挲着装有牙璋的盒子,说道:“要知道,随国虽然是西周诸侯国,但在春秋晚期已沦为楚国的附庸国,在文化上跟楚国很相似,既有南蛮文化、又有中原文化,且盛行巫风,跟古蜀国有些相似,这是中原文化中不存在的。
而这枚牙璋中,回字纹下方的三个小人,跟商玉边璋上的小人风格很相似,可见就是刻画的巫师,而那个病人又带有皇冠,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卧槽!听你这么一分析,我突然觉得,这上面刻画的还真有可能是为楚昭王祈福的仪式!”
秦立震惊道:“如果能确定下来的话,那这枚牙璋一级甲等跑不了,绝对是国宝中的国宝!禁止出境展示的那种!”
这样的国宝,毫无疑问,绝对价值无量!
比之秦立使计花了五千万越南盾买下来的那款青铜瓿还要珍贵!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范子虚再度点头,随手将装有牙璋的扁盒放在中控台上,一脸认真道:“这枚牙璋送你了,多谢你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