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汪明瞚这还是头一次听到秦立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跟自己对话，不由得也认真起来。
“我准备动用国家文物回笼资金，但现在的情况是，有不少人盯上了这款宝石红釉大碗了，所以，明天的拍卖会怕是一场龙争虎斗……”
宣德宝石红釉瓷器极少，传世的也就几百件，还基本都在各大国内外机构里。像这款大碗直径高达30公分的，更是罕见，国内也就故宫博物馆有一件这么大的。
秦立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整回去，老汪怕是会想法设法让自己捐给国家，然后给自己一笔奖金，就此了事。
没办法，谁让自己脑袋上挂着‘交流合作司’的名头呢，属于半个体制人。
国家对外人不好太过强求，但对自己人那就没太多顾虑了。
虽然秦立弄回去可以以芯片公司的名义捐给国家，且能够争取一定的免税政策，好处总归能争取回来，但芯片公司距离盈利还早着呢，这免税政策不知道啥时候能用上，而现在，秦立缺的就是钱，所以，倒不如直接用国家资金来回笼，至少奖金是跑不了了，还立了一功，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汪明瞚也是精明，都不等他说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争取这款宝石红釉大碗怕是会花不少钱，但秦立现在不知道能动用的资金上限在哪里。
想了想，他老人家问道：“很罕见？”
秦立很确定道：“很罕见，直径将近30公分，跟故宫博物馆的那款宣德龙纹红釉大碗的尺寸是一样的，就是没有暗刻纹饰，其他基本一致，品相完好，没有任何残缺破损，说国宝级绝对不为过。”
“30公分的大碗……”
汪明瞚吸了吸凉气，“这种大号的陈设碗确实很罕见，国内外都不多。有传承记录吗？”
秦立回他：“拍卖行没对这款大碗进行标注，但在荷兰日报以及网上都进行了宣发，很显然，这次的拍卖会是以这款大碗为主角，怕是有传承记录的，不然它也不敢这么造势。”
“咝——”
汪明瞚又吸了吸凉气，“如果有明确的传承记录，这款大碗的价格怕是上五千万了。咱们司的专项资金，一年就两个亿，你要是拍下来，最少四分之一的资金就填进去了……”
“两个亿？”
秦立听得一愣，“国家文物专项回笼资金才两个亿？领导，你没记错吧，我记得去年财务部拨发了60多亿的文物保护费啊。”
“那是总额！”
汪明瞚没好气道：“各地博物馆不维护啊，挖掘考古不用费用啊，那些壁画石佛不保养啊，各大考古院校不研究啊，哪里不需要钱！两个亿的专项回笼资金已经很不错了，前几年一年才五千万，那叫一个难，我上哪说理去？”
这一刻，秦立终于明白，为什么交流合作司那么多挂职的人，但很少有人利用拍卖的形式往回整文物了。
说白了，这点钱，够个屁啊！
但凡遇到那种顶级的国宝，都不够买一件的！
这时，就听汪明瞚又道：“拍卖会呢你该参加还参加，不过竞拍与否要看形势，你今天多盯着点那些鉴定真假的人，尤其关注一下国内的藏家，多给他们拱拱火，只要他们拍下来，这跟回流国家没啥区别。如果没有国人竞拍，你就适时出价，如果价格被炒的太高，那就算了……”
不等他说完，秦立就明白了他老人家的想法，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儿。
同时，秦立也明白了国家文物总局对于这种文化属性不高、研究价值不大的文物的态度，哪怕是国宝级，是在国家手中还是在私人手中，都无所谓，主打一个：在国内就好。
而国家的专项文物回笼资金，文物局的态度也很明显：更希望用在刀刃上。
这个“刀刃”即更具研究价值、文化价值、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的文物。
“好，我明白了。”
秦立挂断电话后，想了想，当即出了展厅，去了德贾格尔拍卖行办理竞拍手续。
而后又返回展厅，盯着那些来鉴定宣德大碗真假的人。
然而，结局很不美好。
来此鉴定真假的华人有，但大多是海外的，如果他们拍回去，根本不要指望他们弄回国内。
而来此游览的国人，大多是游客，对此款大碗有兴趣的人并不多，唯有两个还是小玩家，身价一般，根本敌不过国外资本。
“难道真要放弃？”
秦立想了想，觉得放弃这个罕见的宝石红釉大号瓷碗实在太过可惜，更何况还是宣德的。
于是，他将电话给布鲁斯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布鲁斯热情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噢我亲爱的秦，你现在在哪儿给我打电话？”
“荷兰。”
“噢！荷兰可是个好地方，虽然小，但环境真不错，我去过那边渡假，呆了两个多月，都不想回来……”
一阵毫无营养的客套，布鲁斯这才进入主题：“找我有事儿？”
“确实。”
秦立问：“我让你找的珍稀文物找到了没？”
离开法国前，秦立和布鲁斯在电话里商讨了很久，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布鲁斯和秦立各出一部分资金，在羊城成立一家红酒合资公司，股份上布鲁斯占大头，秦立占小头。
为了确保能成功，秦立还让布鲁斯找一件珍稀文物捐给羊城政府，用来投诚。
提起这事儿布鲁斯就头疼，叹气道：“嗐！别提了，最近我在国内去看了好几场拍卖会的拍品，但没有一件是珍稀级的，都是一些普通文物。秦，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如，我可以给你们那边的慈善机构捐一笔钱……”
“钱谁都有，但捐钱办事也是要看资格的。”
秦立道：“你来荷兰吧，我帮你找到一件珍稀级的文物，足够你用来投诚了。具体位置在海牙了，但拍卖会明天就要开始，时间比较紧，你恐怕现在就要往这边赶……”
“噢我亲爱的秦，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我现在就赶过去！”
布鲁斯当即激动起来，都顾不得和秦立闲聊了，匆匆挂断电话，带上人就朝海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