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你问这尊弥勒做什么?”金教授问道。
秦立当然不会跟他说实话,信口开河道:“我这些日子运道比较好,感觉有点不踏实,打算请一尊弥勒回去供着。刚好在这里碰到一尊投眼缘的,如果价格合适,就请回去。”
家里供的那种佛像或者道像,不能说买,要说请。
为了让人信服,秦立故意把这种字眼带上了。
结果,金教授还真信了,嗐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原因呢,不过你说的那种佛像跟这种古玩佛像不一样,人家请回家的那种佛像是开了光的。”
陈老显然更了解秦立一点,这个一心钻到钱眼里的年轻人要请佛像回去?开什么国际玩笑呢!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不过他嘴上却说道:“买佛像吗,看的就是缘分。既然缘分到了,那该请就得请。”
说着话,他朝前方走去,跟店老板站在一起,探究那个弥勒佛。
他心中笃定秦立是发现了什么。
金教授很是诧异的看了陈老一眼,总觉得这老家伙是在帮秦立隐瞒什么,奈何没有证据。
于是,也站到了那尊弥勒佛前,细细打量。
然而,三人看了好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来。
金教授道:“就是一普通明代民窑,错不了。”
陈老点头,“是的,还连精品都算不上,如果用来收藏,有点欠缺,但用来当供像倒是绰绰有余。”
店老板这会儿也没了脾气,毕竟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好道:“这尊白釉大肚弥勒佛也不算是多好的古瓷,反正市场也要拆迁了,我给你一个优惠,一个整数吧。”
他这个整数是指一千。
这个价格真心不高,明代民窑,但凡品相还不错的,在市场上最起码也能卖到三千块,老板要一千,算是三折的骨折价了。
秦立却不满意,挑眼道:“老板,您这人不地道啊。我家俩长辈刚跟你完成了一笔三千多万的大单子,我没让你白饶这个弥勒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开口要一千?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五百块,不能再多了!”
店老板:“……”
他心说我白送你得了。
但他怕秦立张口答应,这话就没敢说出嘴,头疼道:“得得得,你家俩长辈做生意都很痛快,那我也痛快点,就不跟你计较这几百块了,五百就五百吧。”
“得咧!”
秦立当即心满意足的给店老板转了账,而后抱着白釉弥勒佛,跟在陈老身边,朝市场外面行走。
等到了停车场,陈老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小秦,说吧,你到底从这尊弥勒佛身上看出什么来了?”
金教授闻言很是诧异,“能看出什么来,不就是一普通佛像吗……”
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到秦立将手中的弥勒佛往地面上重重一磕,只听当啷几声脆响,弥勒佛应声而碎!
“哎哟喂!这可是五百块啊!你个败家……咦!”
“子”字还没喊出,金教授就愣住了,却见弥勒佛四分五裂的尸体里,多了一块紫黑色的砚台。
“这是……”
陈老将那块砚台捡起,目露诧异之色。
却见砚台呈不规则长条形,通体颜色近紫黑,长18,宽12,厚6厘米左右,质地十分细腻,犹如婴儿肌肤,没有丝毫的瑕疵。
砚池位于整个砚台的正中央,半开的玫瑰花形状。
起刀由左下角开始,雕刻花枝,枝条四外蔓延,其中一根枝条曲转盘旋,与中间的花朵相连。
在花朵花枝四周,则分布着大量的水波纹。
就好似,一支玫瑰花被人放在水面上,荡起了大量涟漪,是那么的和谐,宁静而致远。
“澄泥砚!”
陈老和金教授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喊出了这个名字。
秦立走过去,接过,调转砚台背面。
如脑海中所展示的,砚台背面有文字。
应该是两句诗,但秦立认不出,是用小篆写的,唯有作者名字,秦立大概能分辨出来。
“陈老,西亭是谁?”
“谁?西亭?”
金教授嗓门瞬间拔高,一把将砚台夺过,仔细打量背面,然后读出了那上面的诗,“落日云霞赤,高窗笔砚明!”
他喃喃说道:“雕刻线条里蕴蓄着张力,加大了涩滞与节奏,显示了直抒胸臆的粗头乱服的气格……还真是高凤翰的手笔!”
“没想到啊,竟然是高凤翰的砚台,小秦,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金教授啧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高凤翰?”
秦立先一脸懵,明显不了解此人。
“不学无术!”
陈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解释道:“高凤翰,清代画家、书法家、篆刻家,字西园,号西亭、南村、南阜,山东胶州人士,也是大名鼎鼎的“扬州八怪”之一。
他素有“印癖”与“砚癖”的雅称,一生收藏砚台一千余方,汉印五千多方,以藏砚藏印而闻名。
这块砚台形如岩石,造型古朴,配上高凤翰古拙的书法,堪为珍品。”
见秦立还懵着,他老人家又一瞪眼,“我是说你小子捡着大漏了!”
“喔喔喔!”
秦立当即转过了脑子,一脸高兴道:“陈老,这块砚台能卖多少?”
“三四十万吧,遇到喜欢的五十万也说不定。”
一看他老人家的随意表情,秦立就知道这高凤翰的砚台,虽然珍贵,但并不算稀奇货,不过他很满足,哪怕只卖出三十万,他今天就没白来秦都。
金教授一脸好奇道:“小秦,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弥勒佛里有砚台的?”
陈老显然也好奇这一点,同时看向秦立。
“我当时用手掂过弥勒佛的分量,感觉重量不太对,所以就赌了一把。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赌出了一块澄泥砚来!”
秦立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毕竟金手指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陈老却听的一脸感慨,“我本来只是认为你运气不错,能捡着漏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但这一近距离接触,我突然发现,你能捡到漏是有道理的。”
“是啊。”
金教授也是一脸感慨道:“胆大、心细,他不赚钱谁赚钱?小伙子将来定然能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