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三兄弟带着米跟着李二郎去到他家时,确信李二郎没有骗他们。
李二郎家是个又小又破的院子,只有一间房子,一家三口都挤在一起,灶房都是露天的。
家里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件,碗都是破了好几个角的放在缺了条腿的桌子上。
那桌子为了能撑住便靠在了墙边,许是房里的主人听到有人开门便虚弱地问道“是二郎回来了吗?”
“是我,娘!我回来。”李二郎走到床边帮他娘盖了盖被子,为了避嫌,杨家三兄弟并未进入房间。
可他们却看到房里除了床啥也没有。
他们还在外头听见那妇人用虚弱的声音骂着李二郎“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娘今天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都说没见着你!娘还以为你被人抓走了!”
“娘,对不起,您看这半袋米,我们半个月都饿不着了!”李二郎开心道。
一见他拿了半袋米回来,李二郎他娘心里一咯噔“你哪里来的钱?你是不是把自己卖给人牙子了?啊?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把自己卖了,你这是要了娘的命啊!”
李二郎急忙解释“没有,娘,这是我跟好味来的掌柜的借来的,以后我就有活计了,有月钱可以领了!”
“真的?你没有骗娘?”
“没有,对了娘,我们掌柜的也来了!就在门外。”
“你怎么能把恩人丢在外面,赶紧去招待人家。扶娘起来,娘去给你们煮些热茶,希望恩人不要嫌弃咱们攒了这么久的茶。”
杨文三兄弟一听生病的主人要起来便道“不用忙活了,我们只是把李二郎顺路送回来,您好好休息,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那夫人道:“二郎还去快去送送恩人。”
“哎!”李二郎走出房间想送他们出去,杨武道:“二郎,回去吧,我们有马车,你回去照顾好你娘和妹妹,明日记得去上工。”
“好,掌柜的慢走。”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李二郎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他们。
他转身回院子里拿着米开始给娘和妹妹煮粥喝……
杨文三兄弟回到家时饭菜都被白初夏热了好几次了。
她也担心舅舅们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所以跟着姥姥在灶房里边做豆腐边等。
最后听到外边传来的马蹄声才彻底放下心来。
舅舅们一回来便急着吃饭,她立马把锅里热着的饭菜拿出来。
今晚做了大骨萝卜汤以及煎鱼和炒地三鲜。
舅舅们都饿得不轻,狼吞虎咽的吃着,姥姥在一旁忙叮嘱“慢点吃,越是饿越不能吃太快,细嚼慢咽对身体才好。”
不过三个儿子都不听她的,直到肚子有东西了才放慢速度。
见舅舅们动作慢了下来白初夏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大舅道“今日上午招了六个伙计,下午才卖麻辣烫,晚上有个伙计家里有点事,我们去看了这才才耽误回来。”
杨老太觉得他们做得对“是这个理,店里的伙计家里事情都解决好了他们才能安心干活。”
“招了人看铺子以后有精力放在地里了。”杨武说道。
“准备得把红薯和水稻种上,要赶上时令才好,可不要误了时辰。”杨老太叮嘱道。
“儿子明白。”
杨文他们教那几个伙计四天便放手让他们去做了,他们三兄弟每三天去卖兔子和草药的时候顺便去查看一下就行。
虽然他们不在店里看着,但是在这么高月薪的诱惑下,那几个伙计干得非常认真。
尽管都是卖吃食的,但明悦楼与他们好味来并不存在太大的竞争,每日去明悦楼吃东西的基本上都是老顾客和城里的富贵人家,所以明悦楼依旧收他们家的兔子。
只不过也跟他们定了一笔辣椒的买卖,白初夏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一筐辣椒得卖一两银子,明悦楼的掌柜觉得一两算少的,大手一挥跟他们提前订购了五筐。
有这笔订单在,白初夏带着舅舅们加种了一亩辣椒。
到了种红薯的日子村里家里户户都过来割红薯藤,跟上次一样每家每户拿多少红薯藤后面要还多少筐红薯,白初夏都让小舅舅一一记好账。
种红薯藤时杨文杨武还去教大伙怎么种,教完后大伙说先帮他们家种上。
杨文杨武推脱不过便让村民们帮忙,有了村民们的帮助,他家那四亩红薯很快便种好。
帮他们家种完后村民们才回去把自己家的种上。
忙完地里的活计白初夏这日跟着舅舅们去城里卖兔子和草药。
他们卖完后便去看看店里的情况,店里伙计一直在忙着,见他们来才抽空打了个招呼。
“掌柜的来了!”洗碗的婶子有空时也帮着上菜那汉子上菜,她见杨文他们来了嗓门洪亮地打招呼。
杨文道“你们忙,不用在意我们。”
“哎!”她应了声便麻利地去干活了。
然而在那些吃麻辣烫的客人中有人听到了那婶子叫他们掌柜的,有些震惊,随后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只不过眼珠子转了几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每次过来店里白初夏和小舅舅总会查一查账本。
记账的书生姓苏,叫苏玉锦,长得斯文白净,与他的长相不同的是,他做事利落果断。
虽然他干的是记账的事,但前几天杨文便让他也管着其他几个伙计和店里的环境卫生。
每一样他都做得井井有条的,深得杨文的信任。
而且他记账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白初夏倒是比较满意这个,她觉得有必要多留意留意这个大哥哥,干得好下个月考虑给他涨工资!
等他们离开后,那位一直观察着他们几个人在店里的所作所为,在心里再三确定他们就是店里的掌柜时便想离开。
可她并未付钱,苏玉锦拦住她说道“婶子,您先把钱付了,您还未付钱呢!”
那长得尖嘴猴腮的妇人扭头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付钱?”
苏玉锦听她这话便耐心道“我不算什么东西,但是您在店里吃东西必须要付钱。一共十三文钱,请您先把钱付了我再让您离开。”
那妇人冷哼“敢收我的钱?我告诉你,我可是你们掌柜的舅母!舅母来自家亲戚里吃东西还需要付钱?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再问我要钱,我明日就让我大外甥把你丢出去!”
虽然她这话说得又大声又具有威胁的意思但苏玉锦什么市井流氓泼妇没见过,他冷冷地看着那妇人道:“今日管你是不是掌柜的舅母,吃东西不给钱可不行,我们掌柜的来吃东西都得给!账都需要一笔一笔地记着!
无论如何这钱你必须付,付了这账我记上,你要是觉得你是我们掌柜的亲戚,大可以找我们掌柜的说去,到时候真是,掌柜的又说免了你这顿的钱,我再把账划掉也不迟!”
“好!说得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有些吃麻辣烫的顾客支持他的做法。
“是啊,这位婶子,要是你真是这家店掌柜的亲戚,那到时候你跟他说不就行了,再让这位小哥划掉不就行了,干嘛让人家难做人!人家也只是把自己该做的做了。”
“婶子,你要是不付这个钱,今日这个门您是出不去的。”苏玉锦淡淡道。
那妇人听到这么多少替面前这个人说话,脸色不悦“怎么,我不给你就不让我走?这是什么道理?还想打人不成?”
端菜的汉子刘成说道“不不不,大姐,做人得诚实讲理,我们不打人,我们直接报官就行,这里离衙门也不远,我腿脚快,一会儿便能到!”
刘成个大壮实,一出现在那妇人面前便把人吓得一激灵。
那妇人见人多势众便哆嗦着给钱“给,不就是十三文钱吗!我还是给得起的!”
她折损人似地把十三文钱丢地上,还趾高气扬地说道“你们等着,明日我看你们还能不能在这里干着!”
她见没人理她便骂骂咧咧地离开,苏玉锦和刘成把地上的钱一枚一枚地捡起来。
“真是的,没见过这么糟蹋人和钱的。”刘成不悦道。
“不知明日会怎样,你说掌柜的会不会真把我们赶走啊?”刘成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而苏玉锦则淡淡道“放心,掌柜的不会,咱们好好干,掌柜的没有理由赶我们走。”
听他如此坚定的话刘成也放心了,转头便接着忙去了。
其实苏玉锦真的觉得掌柜的不会把他们赶走,早在掌柜的来的时候,他便看到那妇人有些过分关注柜台那边。
而且如果真如那妇人所说她是几位掌柜的舅母的话,怎么一开始掌柜的进来时,那妇人没有立马上前来打招呼,而且她坐得也不远,完完全全可以认出来那是自家外甥的。
所以他猜测,要么掌柜的与她有嫌隙,要么就是与她认识但并不熟,要么就是她想白吃不给钱。
而且他又没有做错,所以他才笃定最后掌柜的肯定不会赶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