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岳倾川来向皇帝请罪。
“请罪?”皇帝不解地问:“靖安为何请罪?”
岳倾川朝皇帝磕了个头,“臣犯了欺君之罪。”
皇帝见岳倾川欲言又止,便屏退了左右,只留李全在侧。
“到底什么事?”
“启禀陛下,宸王妃并非在国公府养病,而是同宸王一起去了北疆,治疗疫病。”
接着,岳倾川便将三城是被人投毒而非疫病的事,悉数告知了皇帝。
“你们又是如何确定,这是毒不是疫?”
“回陛下,此毒名为‘蚀骨’,是宸王妃身边一名医女的同门所制,所以认得。”
“宸王与王妃担心,若是让对方知道此毒我们能解,恐会再想其他招数,趁机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所以才隐瞒行踪,秘密离京,前往北疆解毒。”
“无论如何,微臣擅自做主,欺瞒陛下多日,请陛下降罪。”
岳倾川说完,又深深地俯身下去。
皇帝听完,怎么会不明白。
两国交战多年,境内都有对方的细作隐藏,况且北冥还有个和亲公主留在宫里呢。
万一消息走漏,难免节外生枝,让北冥趁火打劫。
“你们思虑周全,用心良苦,朕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谢陛下。”
皇帝继续问道:“如今,北疆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回陛下,父亲的毒已解,但北渊城缺药,只要解毒的关键‘九味草’供应上,北疆便可无忧。”
“此次北冥以三城为代价,就是为了覆灭岳家,宸王与王妃利用城中奸细的传信,放出了父亲已病逝的假消息。接下来,就可以等下毒之人上钩了。”
“谁是下毒之人?”
“现在谁能治疗疫病,谁就是下毒之人。”
···
陆千禹并没有等来皇帝的激动和夸赞,而是似探究似怀疑地看着自己。
他眼皮重重跳了两下,迟疑道:“父皇,可有什么不妥?”
皇帝收回目光,神色如常问道:“这怪病太医们都没听说过,你有什么法子?”
“儿臣知道父皇牵挂北疆疫病,儿臣也十分担忧,查阅了许多资料却一无所获,只好擅自做主,去请教了清玄道长,没成想,清玄道长知道此病。”
陆千禹拿过随身太监手中的木盒呈上:“儿臣从道长那里得到这盒‘九味草’,便是治疗疫病的关键。”
皇帝视线落在木盒上,草灰色的粉末,散发阵阵酸臭,与岳倾川描述的一样。
这个数量,能救不少人。
眼底闪了闪,皇帝沉声下令,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北疆,交由宸王安排、治疗。
“父皇,这一盒药粉或许不足以治疗所有人,我们还需另想法子凑药。”
“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皇帝道。
陆千禹斟酌了一下说辞:“儿臣听清玄提过,此药除了秦岭一脉的山中有,就是在北冥的鲁鲁山中生长,或许,我们可以请北冥就近支援药材。”
“你是要大安向北冥求援?”
“现在两国已经签订议和条约,本就应该互相帮助,况且这三城百姓前不久还是北冥的百姓,他们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如今三城已属于我大安领土,若还让北冥染指,恐怕会让他们有机会另做文章。这药对疫病是否有效还是未知数,且等结果再议。”
皇帝拒绝了陆千禹的提议,不过也顺带画了个饼:“若此药有用,你与清玄则立下大功一件,朕定会好好奖赏。”
说到最后,皇帝脸上才有些笑意。
只是那笑意看在陆千禹眼里,竟然有些不真切。
陆千禹退出御书房时,还有些心神不宁。
他劝自己,应该是皇帝也不确定这药是否奏效,能否治好北疆的传染怪病。
等到解毒成功那一日,皇帝自然会念他的好。
从御京出发的八百里加急快送,终于赶在除夕这一日抵达了边关。
药品稀缺,岳卿颜当然不会客气。
在和谢麟仔细检查,确认九味草没问题后,立刻用于解毒治疗。
目前北疆各城,除了岳家亲卫和黑甲卫,可持令奔走传递消息与药品之外,仍然严禁任何人走动。
北冥这边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
“启禀王爷,自从陆千尘带着黑甲卫接手后,守卫更严了,我们的人一点消息也带不出来。”北冥兵向星城王禀告。
“封城快两个月,没有解药,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说不定陆千尘都要死在北渊了。”
星城王一脸冷凝,遥遥看着已到除夕夜,却仍然死寂的北渊城方向。
突然,一只黑灰色的信鸽由远及近,落在耶罗焕站立的城墙墙头。
他知道这是陆千禹安排的人送来的消息。
从鸽子腿上取下一支银筒,展开里面的纸条。
待看清纸条上的内容,耶罗焕大笑不止。
“走,回王都,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