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尘派人给岳卿颜送了消息,说他这段时日要忙于公务,不能过来了。
临近年关,事多繁杂。
又知道他昨天见过赵余晖,定是有了新进展,便让人带话叫他不必挂念。
只是每日习惯了他的陪伴,冷不丁的见不到面,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无双休息了好些日子,实在闲不住了,又回到岳卿颜身边伺候。
“手怎么样了?这边有红锦她们三个,你再多歇几天。”
这几个丫头里,无双最小。
几次在她有危险时不顾安危的护着她,岳卿颜很心疼无双。
“郡主,奴婢的伤都结痂了,也不怎么疼了,您就让奴婢回来吧。”
无双怕岳卿颜不信,还掀开包着的纱布,给她看。
“红袖,去格子里把那瓶玉雪霜拿来。”岳卿颜又转过来对无双说道:“这玉雪霜养肤祛疤,等痂退了,你每日坚持涂,不会留疤的。”
无双知道那玉雪霜是宫里的御赐,很金贵,坚持不肯收。
岳卿颜将瓶子塞到她手中:“没什么金贵不金贵的,东西再贵,只有派上用场才算有价值。”
年底府中的事也不少。
岳卿颜要安排年节的一应事务,又去各家铺子巡查、对账。
每天日程满满当当,倒是能分散一些对陆千
尘的想念。
这日下午岳卿颜前脚刚回府,后脚下人就来禀报,二房老爷岳崎回来了。
“二老爷直接去了寿安堂拜见老太太,二太太她们得了消息,估计这时候也过去了。”
岳卿颜点点头,带着丫鬟们转脚也往寿安堂去了。
寿安堂中,岳崎朝岳老太太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娘,儿子回来了。”
岳老太太十分动容,擦着眼角的泪上前把他扶起,拉着他的手坐上罗汉榻:“回来就好,我的儿,你受苦了。”
岳崎在辛州蹲了大半年的大牢,虽然有岳延平帮着打点,并没受什么苦,可是失去自由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被放出来后,在本家住的这段时日也让他受了不少气。
岳延平那两个儿子话里话外的埋怨岳崎,要不是他闹出剿匪一事,他们家何至于花了那些银钱给他打点。
好不容易回来了,见到自己的亲娘,心中那些委屈让他也涌出泪来。
娘俩坐在一起抱头痛哭。
邹氏得了消息,带着岳安然小跑着来到寿安堂,一进门就嗷了一嗓子:“老爷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也不顾旁边的岳老太太和女儿,一头扎进岳崎怀里,搂着他又哭又嚎。
一众下人还在跟前,岳崎觉得面皮尴尬。
那些归家重逢的感动和喜悦,也被她几嗓子嚎没了。
拍怕她示意她松开,可是邹氏不管不顾。
岳崎无奈,转眼看见门口站着的关巧儿和岳倾洋。
关巧儿柔柔弱弱地站在门口,用帕子按了按红红的眼尾,那模样好不令人怜惜。
岳崎用了力气把邹氏推开,快步过去拉起关巧儿的手,又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柔声说道:“我回来了,你可放心了。”
邹氏愕愣地看着岳崎那股温柔劲儿,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朝关巧儿发火:“你个没规矩的,谁让你过来的?”
关巧儿一惊,赶紧抽出被岳崎握着的手,向邹氏福身:“妾听闻老爷回来了,一时高兴,请太太恕罪。”
邹氏还要再骂,却被岳崎一个冷脸甩过来:“你干什么!我刚回来你就当着我的面骂人,我不在的时候她得被你欺负成什么样!”
邹氏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发火,委屈的要命,刚要反驳,被身后的岳安然拉住。
“父亲刚回来,大家都高兴,母亲就别在这时候还想着教姨娘规矩了。”说完安抚地拍了拍邹氏的胳膊,又递给她一个眼神。
邹氏愤愤,却也不再言语。
岳倾洋十分懂事地对老太太行礼,又给岳崎磕了头。
乖巧地坐在老太
太身边听着大人们说话。
邹氏觉着这一幕刺眼的很,他们倒像是一家人。
“好热闹啊。”清冷的语调幽幽传来。
岳卿颜打门口进来,除了岳老太太和岳安然,其他人都起身行礼。
岳崎和邹氏一致认为是岳卿颜开恩,派了人去接他,才能回来。
此时对她还生出些感激。
岳老太太和岳安然觉得岳卿颜蹦跶不了多久了,还来摆架子,面上冷淡淡的。
可是在没有确切消息传回来前,还是不敢嚣张,也跟着草草地福了福。
岳卿颜坐上主位,眼底划过讥讽:“看二叔气色不错,本郡主就放心了。”
岳崎回道:“多亏了你伯祖父一直为我奔走,不然那大牢蹲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啊。二叔也得谢谢你,亲自派人接二叔回来过年。”
岳安然十分看不上自己父亲这种卑微的样子,他好像忘了是谁害得他挨板子蹲大牢了。
岳卿颜不置可否地笑笑,顺着他的话继续道:“伯祖父如此费心,二叔二婶还是要好好报答才是。”
邹氏赶忙趁机哭穷:“是该好好报答,可是二婶手上哪还有多余的钱了,就是连个像样的礼都备不出来。”
二房手里的钱大都填补了公账的亏空,现在除了月例银子也没有其
他进项。
吃穿用度是走的都是公中的账,但她掐着身契的心腹下人们还得她自己养。
靠着那点月例银子,哪里能攒的下钱。
“伯祖父已经从咱们国公府要不到钱了,还能这样为二叔奔走,我倒觉得他不是图物质报答的人,二叔二婶应该想想从别的方面报恩。”岳卿颜想了想又问:“伯祖父就没示意过什么?”
一直未发话的岳老太太开口道:“你伯祖父和你祖父是亲兄弟,你祖父去的早,我那时拉扯着你爹和二叔,全靠你伯祖父一家接济。你二叔从小和他感情就好,这亲戚之间帮忙,不需要谈什么回报。”
岳卿颜一副恍然的模样:“原来还有这渊源,不过那时的恩情,祖母不是都拿国公府的银子和御赐的物件儿回报了么,这次伯祖父帮了二叔这么大忙,祖母怎么又改了说法。”
岳老太太被她噎住,只好讪讪道:“或许,就是因为拿了那御赐的物件儿,怕你生气,才这般帮你二叔的。”
她怕岳卿颜继续追问,赶紧对岳崎说道:“你赶路也累了,赶紧去沐浴休息,晚上咱们全家吃个团圆饭。”
而此时,陆千尘已在御书房跪了一个时辰了。
他低垂的眼眸看不出神色,静静地承担来自君王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