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anne去了机场，她赖在时夏的身边十分不舍。
她对时夏有种说不出的依赖，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她皱着眉头抱怨着，“还以为那位江先生定居在米国呢，早知道要和你分开，这笔生意我是不会接的。”
时夏推开Joanne贴过来的脑袋，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别任性了，我等你回来。”
“你就不能陪我去？机票钱我给你报了。”
时夏帮她简单整理了下头发，漂亮的桃花眼神情款款地看着她，“你是去帮他实现人生遗憾的，我跟过去不妥。”
“行吧，反正我很快就会回来，呆的时间长了我怕那位江老板的钱包受罪。”
此时的Joanne又傲娇，又可怜，像一只还没成年就被迫去猫咖打工的猫。
时夏端详着Joanne此时此刻的这张脸，今天的妆容是他亲自为她仿的。
和她本来的面貌相差不大，可细看下却处处透着不一样。
脸颊轮廓修整得圆了一些，漂亮的眼尾也被缩短，特别是眼底的泪痣，也被他用半永久的药膏遮掩。
他不知道Joanne多久能从江亦谦身边离开，他只知道一旦她重新回来，Joanne便只属于他一人了。
他不放心地嘱咐道，“你本来的样貌和他心中那位就有八分像，记住我今天给你仿的装，切记不可以用你本来面貌示人，我给你买了一间公寓，坐落在市中心最高的楼里，你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能住在那人家里。”
“浪费那个钱干什么，我去去就回了。”
“反正房价还会涨，就当投资了，写的你的名字。”
时夏还想再说些什么，贵宾室里响起了催促登机的广播。
Joanne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等她的背影消失，时夏弯下腰食指插进银色发丝里，痛苦地抓紧了头发。
没多久电话就打来，说话总是温柔有度的他，第一次冷了声音，“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只要她能通过这次考验，您就不能再反对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电话里的女声同样温柔，“儿子，我从来没阻止过你们，我也很喜欢Joanne，但是你别忘了她根本就不叫Joanne，她有她自己的名字，我更想让她用本名爱上你，而不是只有记忆中全部是你的那个Joanne。”
“过去有什么好？她经历过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如果她这趟回去再受了刺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时夏说着，电话猛地被他砸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
Joanne下飞机时，是石青去接的，当他看见Joanne那张脸的时候，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我......我这就带你去见我们总裁。”
他把一束鲜花塞进Joanne手里，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一定会激动地手舞足蹈。
Joanne对于他这样热烈的欢迎很满意，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暗叹道，师傅毕竟是师傅，一出手就没她什么事了。
“我记得工作时间是从明天开始，麻烦你今天先安排车送我去我的住处。”
“总裁给您安排了住的地方，你跟我来。”
Joanne拒绝道，“我在这里有房子，辛苦你了，明天我会准时按照合约地点去和江总见面。”
车上，石青忍不住频频看向她，他跟了江亦谦三年，他知道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如今看见和她相貌如此相似的人，仍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Joanne小姐不愧是在国际上被誉为灵魂疗愈师的杰出仿妆师，像，实在是太像了。”
对于石青的赞扬，她不卑不亢地浅笑着，心里想的是她要尽快回家然后温习一下师傅的技巧，争取她明天自己化妆的时候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哪知石青看见Joanne唇角的这抹笑，眼眶都要湿了，他声音沙哑的道，“抱歉，失态了，她生前，我和她是朋友。”
Joanne有些意外，原来人已经不在了吗？
资料里并没有提及。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石青主动回忆起来，“三年前她消失了，但是没多久她得了胃癌的消息就传到了我们总裁的耳朵里，他动用了所有的权势力量去寻找，最后只得来了她的一封绝笔信，是她生前好友转交给我们总裁的。”
“喔，还留了信，那看起来你们江总的那位白月光也还爱着他吧。”
她这一年接了很多的生意，有些人可以通过她解除心中疑惑，最后两个人重新复合，有的人让她扮演了不同种选择下的不同结果，算是了却遗憾。
可最难受的就是莫过于一方已经去世，这是无论如何都补救不了的。
石青苦涩一笑，“可她信里句句都是诀别，她不接受治疗，宁可一个人死去，也不想再见我们总裁一面。我们总裁看过之后大病了一场，直到现在身子落下了病根，一受凉很容易发烧。”
Joanne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和你说这些，主要就是想告诉麻烦你可以多照顾他的身体一些，我们说话他不太听的，但是你也许可以。”
Joanne很听话地点头，金主嘛，怎么侍候都是应该的。
到家后，两人礼貌告别，石青在回公司的路上给江亦谦打去了电话。
“很像，您会大吃一惊的。”
石青的话，让江亦谦沉寂了多年的心脏微微悸动了一下，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
这三年他经历了太多，他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早就不再是前几年那个强装深沉的毛头小子了，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
哪怕是那个压在他心底很多年的名字。
他无比清醒对方只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他早就听说国际上有这样一号人物，他本不想这样，可是......实在是太想她了。
他笑了出来，声音淡淡的，“都是假的罢了，都过去。”
他对石青这么说，却更像在劝自己。
“Joanne小姐今天的妆容更像是......更像是早年间的白秘书，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没有工作后那般八面玲珑，眼里还透着单纯。”
石青的声音像是雨水落尽了大海，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反馈回来，静悄悄的，他摸不准江亦谦的心思，只能挂了电话。
此时此刻，他站在博瑞最顶层的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夹着一只香烟，看着窗外的无敌景色，心里很是平静。
白芨，我已经搬进了这间办公室，你在天之灵看见了吗？
你会为我开心吗？
——
第二天，按照合约要求，Joanne带着保镖前往约定地点和老板见面。
餐厅高耸入云，她坐电梯都坐了一分多钟。
一出电梯门，几个保镖就把她随身带的保镖拦在外面，只允许她一个人进入。
Joanne的保镖自然是要贴身保护，两方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是Joanne做了让步。
毕竟也是大名鼎鼎的JBJ集团的总裁，应该不会第一面就暴露出什么狼子性情，哪怕装也是要装一装的。
她想师傅了，刚离开一个晚上昨夜就失眠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三点多打了电话过去，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才能安心入眠。
她不喜欢这里，只想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到师傅身边。
思及此处，师傅以后要是找了师娘怎么办，日子也不可能三个人一起过，她顿时有些苦恼。
“Joanne小姐，这边请。”
思绪被打断，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跟上脚步。
这栋餐厅都被男人包了下来，Joanne感叹着金钱的力量，她跟着保镖饶了很久，才看见了坐在旋转餐厅最中央的男人。
面色肃然的男人轮廓硬朗，他手中摇晃着红酒杯，眼神沉静，穿着笔挺得体的西装静静坐在场中央，处处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进入男人的视野，她顿时进入角色，整个人有些局促和无措，一双水眸四处打量着。
资料里浓墨重彩地描写了两人初见时的场面，她想如果回忆从此时开启，这样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江亦谦在看见保镖身后的女人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惴惴不安地跟在保镖身后，像只迷了路的小兔子，实在可怜。
江亦谦瞳孔紧缩，看着面前的女孩不断逼近，他心里不断地在天人交战。
不，是假的，假的而已。
不，是白芨，是他的白芨回来了！
时间一晃像是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他们见面的那天，三年间，午夜梦回，他总是会问自己，如果一切从来一遍，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一直信奉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可此时此刻，他动摇了，是不是他的真心感动了上苍，老天爷把他的白芨还给了他。
Joanne步速很快，眨眼便来到了男人眼前。
刚才还谨小慎微的女孩像是变了一番模样，她扬起脸，对着他展颜一笑，对他伸出了手，“江总你好，我是白芨。”
Joanne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刚才还激动万分的男人瞬间沉静下来，看着她的双眸也失了神采。
江亦谦轻笑，他没去握住Joanne的手，反而坐下闲散的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Joanne伸出的手掌尴尬地在男人眼前攥成拳头，收回到了腿边。
她有些难堪，找她的男人哪个不是眼巴巴地想见自己的白月光，对她更是热情似火，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花钱还给她甩脸子的男人。
她的职业素养告诉她要冷静，她自己拉了椅子在男人对面坐下。
“江总定力不错，能告诉我我哪里做得和她不像吗？”
此时的她褪去了谨慎小心的样子，她半勾着唇，漫不经心地敛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真的很像，但是我的白芨对我可没有那么客气过，初见时的那抹笑颜......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不是对我笑的。”
“所以......”他语调拉长，带着一丝神伤，“你不是她。”
“我想说，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她，短暂地弥补你的遗憾，你想对她说的话，你们之间未完成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可你这样清醒，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进行下去。”
“怎么说？”
Joanne在心中思索着措辞，她并不想惹怒这位老板大人，但是她确实在他面前受了挫。
想到资料里他曾经用过的那些手段，她本能的觉得自己的段位不够，气场很难在他面前支撑。
“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你对我的需求，或许你不应该找我。”
“做你自己就好，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很像她，看见你是我的荣幸。”江亦谦笑起来，举杯和她轻轻相碰，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满嘴的苦涩。
“你不喝吗？”
他问。
Joanne晃着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淡淡的开口，“香气淳厚，一看就知道是好酒，但是我却没有口福，我师傅从来不允许我喝酒。”
“你师父？”
“嗯，我身体不太好。”
具体为什么不好，时夏从来没告诉过她，她大概知道是自己的胃，因为吃食方面他特别在意。
什么辣的，浓的，有异味的，师傅都不让她吃，国外很难找到清淡的饮食，为了这点，他特意学会了做饭，直到请到了一位国内的厨师，他才算解放了双手。
江亦谦很绅士地点头，“抱歉，忘记问你有没有忌口。”
“不要紧的。”
Joanne肆意打量着江亦谦这张脸，远看的时候觉得他严肃深沉，还以为是个老古董，近了之后他脸上有了表情，笑起来的样子柔和了很多，还有点甜。
她有点上头，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她向来抗拒不了，下意识地开口，“你笑起来好好看。”
江亦谦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其实你这样更像她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里，Joanne看着窗外的风景，江亦谦看着她。
他并没有聊天的需求，那双满是故事的眸子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Joanne心里清楚便也不打扰，他只是“睹物思人”罢了。
她想今天过后，她很快就能回到师傅身边了，这位江总对她并不感兴趣。
“我能摸一下你眼尾的那颗泪痣吗？我可以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