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白芨又气又怒，她很讨厌别人答应她的事情几次三番的反悔。
刚才那点暧昧上头的氛围，随着江亦谦的话音落下，自动冷场。
司机都像是有感觉一般，屁股往座位前面挪了一挪，生怕后排的冷气冻到他。
“去去去，开个玩笑。”
江亦谦看白芨一瞬间红了眼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把白芨抱到旁边的座位上，说道，“你先离我远点。”
他说着按下了车窗，风冷呼呼倒灌进车厢里，暖气挣扎流窜，最终也难逃被同化的命运。
白芨看着把脸伸出窗外的男人，口中呼出一口白霜。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没有吭声，她宁可冷一点，也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温度太高，她的心理和身体都撑不住了......
等了足足五分钟，江亦谦才坐直身子把窗子关上。
他点了支烟，脸上显得有些沧桑，“不晚，A大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去，我帮你安排。”
白芨搓了搓发白的脸蛋儿，不想让她的表情太过僵硬，“我不是想去A大，你给我在这边找一所学校吧，我想留学，正好还能离妈妈近一点。”
她低头摆弄着手指，语气说得很随意，仿佛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那样简单，可她知道，她要是张嘴，心脏都可能会跳出来。
江亦谦久久不说话，她只能余光关注着江亦谦的动作，寂静的空间让她的心跳声忽然格外明显。
她拢了拢头发，赶紧从车上找了支纸杯，故意弄出点声响，递到江亦谦夹烟的手边让他弹灰。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撒着娇，“怎么啦？刚才还说要把星星摘给我，难道连帮我找所学校都做不到吗？”
江亦谦黑眸注视着她，白芨心里越来越没底，心越来越慌。
男人的那双眼睛似乎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她感觉她在他面前就像是赤身裸体，根本不用妄图藏住她的小心思。
就在她几乎要挺不住这种高压，想要和他摊牌的时刻，男人终于开口了，很冷漠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白芨身子一抖，烟灰掉出去一大块，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是抬头问他，“很有难度吗？是不是因为博瑞在这边没有什么太多的业务，事情不太好办？”
她回想着于婉婉说话的神情，装出善解人意的口吻。
男人扬了下下巴，白芨会意地从矿区水瓶里倒出一点水到纸杯，烟头按灭在里面的时候发出“刺啦”一声响。
江亦谦抬手捏住白芨的下颚，和她四目相对审视着她，“你紧张什么？”
白芨还能闻到他指尖上的烟草味，他捏得她有些用力，她吃痛地皱起眉，否认道，“没有啊！”
“你紧张的时候，小动作就会变得特别多。”
白芨呲笑一声，故弄玄虚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关注我，还注意我有没有小动作。”
江亦谦闻言果然黑着脸松了手，也不再看她。
白芨在心里长吁一口气，反而贴到江亦谦的身边去，双手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你在这里给我找个学校嘛，我想陪着我妈妈，我不想和她分开。”
江亦谦干脆闭上眼睛，不听她说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白芨依旧在试探他的底线，她把头贴在她胸口上，循序善意的说道，“江亦谦，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想等到那天，虽然你帮我很好地照顾了她，但是女儿的陪伴是无法被替代的，虽然她不说，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想我的，想要我陪在她身边的。”
说着说着白芨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这不是装的，她根本就不敢想有一天妈妈会离开她这件事。
梅玫曾经问过她，问她有没有想过魏兰终年躺在病床上，她也会痛苦。
特别是在她几次三番被推进抢救室，又被救过来一口气推出来的时候，梅玫问她心不心疼。
她眼眶中有泪水闪动，她怎么会不心疼呢？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除了妈妈自杀的那次，她没有放弃过，那她作为她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剥夺她生的希望。
她想，妈妈也是想多在人间看看她的女儿吧。
妈妈也是舍不得她的吧。
江亦谦忽然睁眼，黑沉的双眸中迸发出精光，像出窍的宝剑刺到她的身上。
他凝视了她两秒，问道，“所以你就心甘情愿一个人留在这里，只为了照顾她。”
白芨点头，江亦谦的话点燃了她的希望，“是，如果你能帮我在这边找所学校更好，要是不能的话，我就留在这边专门照顾妈妈也不错。”
“不可能。”他否定道。
白芨怔了一瞬，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她还以为他多少已经在考虑这件事了。
江亦谦从白芨双手中抽出手臂，动作格外坚决。
他说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量，“魏兰魏兰，你张口闭嘴就是魏兰！”
白芨被他吼得发懵，“我提我母亲有什么不对！？”
他这通脾气来得简直莫名其妙！
江亦谦看白芨这样和他针锋相对，怕再说下去又会爆发出争吵，过年吵架不吉利。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到你提起这件事。”
男人冷漠地抱着双臂，视线看向了窗外。
他轻而易举地就做下了决定，就像是过去很多次大小会议中那样。
记忆里江亦谦每次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最后拍板决定的时候，都帅得她神魂颠倒，但是这次她完全没办法接受。
“江亦谦，你觉得你把我和我妈妈分开这件事对吗？我只是想用我有限的时间里多陪陪她，你为什么连我这么点的请求都要拒绝。”
白芨心底升起浓浓的绝望，她想说她的时间不多了呀！
江亦谦说魏兰的状态不错，可是她不好了，现在她每天都会呕吐，万一她比她妈妈先走呢？
江亦谦抬腕看了看手表，平静地道，“很晚了，如果你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就回酒店。”
“江亦谦！你就是个没有人情味的王八蛋！”
江亦谦扭头淡定的看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你陪着魏兰，那我呢？我在你心里连个边角都占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