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像一个恶毒的后妈悄然出现在病房门口,打断了这对姐弟的叙旧。
她微笑着敲敲门,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该出发了哦。”
她弯着眼睛看向江亦谦,不想在出发之前把气氛闹得太僵,否则生出变故就得不偿失了。
“白秘书。”
于婉婉先搭了话,马上又摇摇头,“看我叫习惯了都,以后要改口叫你弟妹了吧。”
她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娴静地倚靠在病床上,散发出母性的光辉,比她这个癌症患者还要看淡世间一切的样子,说她马上就剃发为尼,也不是不可能。
她一条手臂和一条小腿上打着石膏,看起来伤得不轻。
白芨没理她,看着江亦谦继续说道,“下楼,我在车里等你。”
她懒得再看那对姐弟告别,这种剧情不就是打着姐弟的旗号搞些龌龊的事情。
白芨回到车上,视线盯着医院的大门,他想到刚才江亦谦那样脆弱柔情的对于婉婉说话的样子,心想如果她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他会担心她也像对待于婉婉那样关心她吗?
她的心脏像坐了过山车,从上急速转下,她快速地冷静了下来,她想忽视他,忘记他,就不能总去想他,她要真的做到而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
感情这东西就看是理智还是感性在主导,只要她保持清醒,她就不可能走不出来。
时间转眼已经到了五点多,白芨按捺不住给江亦谦打电话,还没等拨号,于婉婉的助理忽然从医院大门里跑了出来,白芨心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男人敲敲车窗,白芨按了开关,车外露出一张斯文清俊的脸,“白......您好,我是许沛,与董事长的助理。”
许沛做了自我介绍,他没有叫白芨的名字,显然是不清楚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叫她。
白芨点头算是回应,“你好。”
“江总说计划有变,让您上楼。”
这一刻,白芨终于知道心里那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是怎么回事,她控制着情绪,脸上还挂着微笑礼貌地问道,“我和他今天是有其他行程安排的,他有没有说叫我上楼是干什么?”
许沛摇摇头,“江总没说,只是让我叫您,我想您上去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好,我收拾下东西,马上上去。”
车窗被关上后,白芨脸上笑意全无,她配合的倚靠进后座里,对着前面司机淡淡的道,“去机场。”
司机有些为难,“这......刚才那位许助理,不是说老板让您上楼吗?要不然您还是先上楼看看吧。”
白芨心里了然,她使唤不动江亦谦的人,他这个人虽然脾气不算太好,阴晴不定也是常态,但是他对待下属向来大方。
他从不吝啬小恩小惠,这点从她身上就能看得出来,他的下属对他都很忠诚。
她捏紧自己的手包,通过手感确认好里面的证件齐全,便下了车。
行李她不要了,产生这次变故的原因她也不追究了,她只要离开,谁都不能阻止她去找魏兰。
白芨下了车,却不是走向医院的方向,医院外面有很多排队等客的出租车,她很快选择了一辆,“去机场。”
她满心欢喜地觉得她暂时摆脱了江亦谦的控制,可这种喜悦还没有在身体各处游走一圈,现实的打脸就来了。
她到了机场,身份证却刷不出她的航班信息,找到服务台,才知道她的机票就在刚刚被人从购票软件上推掉了。
白芨双手握着手机,紧张地伫立在服务台前,“没关系,那我重新买一张吧。”
“不好意思,您退票后已经有其他乘客预定了,这趟航班已经满员。”
地勤人员眼含歉意地看着她。
白芨焦急地问,“那下一班呢?最早的下一班。”
地勤人员摇摇头,“不好意思女士,全部满员了。”
“喂,前面的,你能不能快点,我们还要赶飞机!”
白芨耽误了太久,后面的乘客已经不耐烦,这时地勤人员也礼貌地问她,“小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如果没有请您靠边站一下,下位乘客请过来这边。”
后面的男人马上挤了上去,巨大的行李箱更是过分地直接从白芨的脚上压了过去。
白芨痛呼一声,立即倒在了地上。
这里人多,她的惊叫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可大部分人都很冷漠,甚至都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把她扶起来。
她心情本就不好,什么素质涵养此时此刻统统消失不见,她脱下自己的高跟鞋,凉气像有灵魂一样顺着她的脚底板窜遍了全身。
白芨打了个哆嗦,鞋跟瞄准男人的后脑,狠狠地朝他投掷了过去。
瞄得很准,就在白芨以为绝对万无一失,能给自己出口恶气的时候,一只大手稳稳地挡在了男人的后脑,也顺带替他接下了那只带着白芨怒气的高跟鞋。
还有“同伙”?
就在白芨准备脱下另外一只鞋子的时候,那“同伙”忽然蹲在了她的眼前,“女孩子受凉可不好。”
他捏着白芨的脚踝,毫不避嫌地帮她把鞋子穿上了,白芨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男人已经站起来,朝白芨伸出了手。
她看见的是怎样一个男人呢?
他身穿黑色西裤,棕色条纹的三件式西装,大衣被他搭在臂弯里,身侧还有一个黑色偏金属材质的二十寸登机箱。
他梳着干练的背头,伸向她的手掌也很绅士,脸上挂着一副无框眼镜,笑起来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微笑的表情很完美,就像是一个说话喜欢中英文掺杂的都市精英。
白芨的火气消了大半,谁让这男人长得对她的眼睛很好。
即便如此,白芨还是推开了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是替他道歉的?我不需要,让他过来亲自跟我道歉。”
“好。”
男人回答得很干脆,他走向了那个始作俑者,还不忘了推着他的小登机箱。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白芨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得那么干脆。
白芨抱着双臂冷漠地看着,他们像是起了争执,一个暴躁怒吼,另外一个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好脾气的模样。
不知道他对他说了什么,那个男人也不喊了也不叫了,快步走到白芨面前,对她说了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