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的时候，白芨情绪不高。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心里空唠唠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白芨手指在一排排的衣服上有意无意地翻看着，这种低落的情绪哪怕导购小姐站在她身边说破了嘴，她也没有去试一试的欲望。
江亦谦在沙发上坐得恣意，导购小姐左右为难地看了砍，迈开双腿向着男人走去。
“江总，有没有哪一件是您比较看好的？让白秘书试一试？”
他们曾经经常光顾她家的店铺，已经脸熟了，曾经基本上有什么新品，她都会特意留出来一件白芨的尺码，等到他们再过来时，直接带走。
但是这半年期间她给秘书部打了几次电话，却没有人来拿。
她本来已经不报希望了，没想到他们又上门来。
江亦谦垂着的眸子悠然抬起，扫了眼远处心不在焉的女人，以为她还是因为戒指的事情在和他闹别扭。
他放下交叠的双腿，朝着白芨走过去。
“试试这件。”
他挑了一件长款的乳白色毛衣给她。
白芨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修身款，可以将她的身材很完美的勾勒出来，却偏生是个很清纯的乳白色。
她摇摇头，“这件不适合我。”
江亦谦皱眉看向她，“我觉得挺好看。”
“那直接包起来吧。”
有人帮她挑衣服，她直接坐到沙发上去摆烂了。
导购小姐笑得尴尬，从江亦谦手中接过衣服，连连称赞，“江总好眼光呢，这件是今年冬季的最新款。”
白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冬季马上要过去了，也算是旧款了，也就能忽悠忽悠江亦谦那种直男了。
她喝了口茶，见几个导购轮番往她身边的沙发上送衣服，没一会小山一样地堆了起来。
江亦谦迈着长腿向她走来，在商场里像是在T台秀场，身材比例比商店的假人模特还要优秀。
“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有心了，她看向了江亦谦身边的导购，我换地址了，等我发到你微信上，打包好送过去。”
白芨站起来准备走，她总感觉胸口有种闷闷的透不过气的感觉，她迫切地想要出去透透气。
“不忙。”
白芨前脚站起来，江亦谦抻了下裤腿就坐到了她刚才的位置上，“这件，去试试。”
他手上拎着的，还是他第一次为她挑的那件乳白色毛衣......
“这件衣服是拯救银河系了还是怎么了，你很喜欢？”
要不然你自己去试试？
还好她嘴巴刹车及时，这句话要是被她说出来，两个人搞不好要在外面吵上一架。
“你穿这件会很好看。”
“可是我现在不想，甚至我早就和你说了，我并不缺衣服穿，你曾经给我买的那些，梅玫都帮我收着呢，我住院她带来了不少，我真的够穿。”
白芨不知道江亦谦今天是怎么了，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她把衣服穿上，以她的身材，披个麻袋在身上也会好看的。
江亦谦站起来，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把她往试衣间的方向推。
一边走着，一边在她耳边弯下身，“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白芨怔住，江亦谦接着说道，“乳白色。”
回忆像开闸的洪水，汹涌地向她奔涌而来，她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开口，“那会是夏天。”
白芨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夏天。
她海投简历，找不到工作让她焦头烂额，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博瑞给她打来了电话，通知她可以去面试。
她欣喜万分，拜托隔壁病床的阿姨帮忙看着魏兰，她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出去洗了个澡，换上了那会她最新最漂亮的衣服，她十分想把握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可到了博瑞楼下，她才知道她是多么渺小，没有人接待，甚至连前台小姐都故意给她难堪，看她幼稚的穿着，根本不相信她是来面试的。
面试过程也是一言难尽，面试官问她什么，她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答得磕磕巴巴，面试官直摇头。
直到她被带进了江亦谦的办公室。
面试官对她说，“你去看看，试试眼缘，看看顶头上司喜不喜欢你。”
白芨那会没懂面试官的意思，是后来才明白的。
她本来很害怕，推开门后却看见了韩億，他很惊喜的对着她笑，缓解了她的紧张。
她笑出来的那一刻，江亦谦故作成熟的抬手，指向她，“听话，我带你，不听话，现在就滚。”
白芨永远也忘不了那句话给她带来的冲击，包括那个好看的老板。
至此之后，白芨每每看向他，总觉得他身上是渡着一层金光的，她相信，江亦谦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白芨扭了下肩膀，“你放开，我自己去试。”
试衣间里，白芨拿着衣服的手都在发抖。
她脱掉自己衣服的时候有种错觉，就像是她在亲手扒掉现在令她都憎恶的自己，换上曾经美好的外衣。
可是那种纯粹的爱意，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
白芨盯着镜子里陌生的女人，忽然泪流满面。
“怎么了？”
门外的江亦谦听见声音问她。
白芨赶紧擦掉眼泪，微笑着回答，“没事，我马上就出去。”
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江亦谦猛然掀开试衣间的帘子，突然出现在了镜子里。
两个人的视线，就在镜子中互相交汇了。
江亦谦看到的是一个怎么样的白芨呢？
她就像是站在雪山之巅的神女，微红的眼角是她还留恋人间的证据。
江亦谦紧紧地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好像不那样做，她随时都会告别尘世间的一切，踏着虚空飞走了。
“很美，谢谢你让我看见了这样的你。”
他弯下腰，下巴垫在白芨的肩膀上，“也许早在那个夏天，我就应该紧紧地抓住你，最近我时常在问自己，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在一起，我们现在会有怎么样的生活。”
白芨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手覆在他手背上，一根一根掰开了圈在她腰间的手指，“这种情话，还是留给小女孩听吧，不适合我。”
江亦谦拉住白芨的手腕，“可是我只想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