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妥协了。
她弯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手机上是一份合同的原文件。
密密麻麻全都是字。
但她做了三年的秘书，很擅长在文件中搜寻重要的语句。
她一眼就看见了文件最内有效。
白芨对这份合约没有印象。
这是她醉酒的时候江亦谦强制给她签的。
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粗略地翻看着他们之间的“不平等条约”。越翻越害怕，越看越觉得江亦谦心机之深。
他们的结婚协议在这里有最完整的版本。
男方要求女方在婚姻有效期内，不能赌钱，不能借贷，不能出现在风月场所，不能和其他男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并且自愿学习充实自己。
不给彩礼因为他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缺钱花，婚姻期间也会帮助女方赡养母亲。
如果她生下孩子，有一亿现金奖励，还会赠送博瑞市中心的房产，和靠山别墅。
白芨看完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他对她要求之多，对自己却半句不提。
那日去半醒跳舞，是无奈之举，是很临时的行动。
可江亦谦居然能在当天就拟定出了一份这样的文件，由此可见，他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江亦谦，你卑鄙！”
她有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过来。”
男人不动如山，胸有成竹白芨一定会听他的话。
“江亦谦，强扭的瓜不甜。”
他的笑容有些散漫，“我这辈子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我所有拥有的，都是抢来的，都是熬心熬血换来的，我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我喜欢靠自己，这点在你身上同样适用。”
江亦谦长臂一伸，一把搂住了白芨的腰，把她带向自己，头贴在她小腹上。
“但是我对你已经足够仁慈，如果你听话，你最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我会对你很好。”
他脸埋在她衣服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但是你今天不太乖，自己偷跑出了医院，你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做事考虑太不周全。”
白芨浑身都在颤抖，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怀里的男人。
他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他妥协了，“孩子的事就算了，以后还会有的，我们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
白芨唇间溢出一抹嘲笑，他是不是觉得他还挺浪漫的。
江亦谦抬头的瞬间，正好看见了白芨脸上毫不遮掩的讽刺。
他有权有势，有多少女人对他动心思，可他第一次在白芨身上感觉不到自己任何的优势，他自信全无。
最开始是她拼尽全力为他倾尽所有的，是她想要和他一夜情，是所有人都告诉他，白芨喜欢他。
当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想对白芨好的时候，她总是背对着他，再也没有回头。
她说不当情人，他就给她名正言顺的身份，他给她亲手布置求婚现场，换来的是她打掉他们孩子的消息。
她可以对她学长，对梅玫展现亲切笑颜，可唯独对他只是公式化的微笑。
她好像不再爱他了。
他抱着白芨的手臂不断用力，好像这样才能确定她的归属。
她不可能在他的手掌心里逃走，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宁可把她绑在身边，直到他腻了为止。
白芨的细腰被男人勒得生疼，前段时间他们两个住在别墅里的时候，他也喜欢这般抱着她的腰蹭。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白芨感觉自己昏昏沉沉，没体力生气，也没精力思考了，便任由男人抱着。
江亦谦久久等不到白芨的回馈，他猩红着眼，只能加重到砝码。
他心思一转，从白芨手里拿过手机，只见他在通讯录里按了几下，便很快有人给他发来了视频。
他一只手充当手机支架，举着手机在他们面前，另外一只手揽着白芨的腰坐在他的腿上。
他唇瓣摩擦着她的耳廓，低声在她耳边说，“其实，我随时都可以和你妈妈视频，只不过，你从来没有放下身段求过我。”
白芨身体猛地一颤——不！
从来都没有天使，只有恶魔的伪装。
“笑。她病情很严重，别让她担心。”
他低沉的威胁炸响在耳边。
来不及多想，魏兰那张瘦瘪的脸已经出现在了电话里。
魏兰很高兴，眼睛笑眯眯的气质很温婉，“宝贝闺女。”
“妈。”
白芨脸上端了个笑容，赶紧回答。
“没想到你和小谦在一起，之前总是小谦陪我说话，我看你这眼睛怎么这么红，是哭了吗？”
魏兰说话很吃力，仅仅一句就气喘得不行。
“妈，你慢点说。”白芨声音有些哽咽，“我没事妈妈，就是很想你”
“宝贝闺女，我也想你，但是小谦之前说你又重新上大学了，妈妈替你高兴，我不想打扰你。你一定要完成学业，妈妈永远支持你。”
“好的妈妈，你也要配合治疗，我会抽时间去看你，我们谁都不要放弃。”
魏兰点头听着，眼眶变红，眼泪还是落了下来，白芨心里发疼，这场视频终究演变成了母女两个哭成一团。
江亦谦在白芨身侧，贴心拿纸帮她擦着眼泪，开口劝道，“妈，老婆，你们别哭了，打视频要开开心心的，以后我们天天给您打电话。”
白芨第一次听江亦谦开口叫老婆，没想到是这种场合，她有些尴尬地看向了魏兰，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兰沉浸在一家人的幸福里，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看来她比她女儿更早知道她结婚了。
可她不知道她女儿的婚姻大事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更不是自由恋爱，仅仅只是一张荒唐的酒后协议就轻松搞定。
她不知道她女儿命不久矣，她真的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坦然，她很害怕，却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
她也想和妈妈撒娇，可魏兰那脆弱的样子，即便江亦谦已经用尽全力花了大把的金钱帮她续命，她仍旧经不起半点刺激。
“来不来看我不重要，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妈妈身体也就这样了，人总会死的，你们也提早做准备。”
魏兰忽然双手合十，满是针头又畸形的手背漏在镜头里，“小谦，你答应过妈妈会好好照顾白芨的，还算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