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医生在讲什么东西,白芨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只记得医生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眼睛,关注着她的情绪,慎重的开口,“初步怀疑是胃癌,看着已经不像是早期了。”
白芨只问了一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还能活多久?”
大夫肯定不能直白的告诉她,“中期30%-70%痊愈的可能,胃癌是最幸运的癌症,太太您不用太过消极,而且我说了因为您昨天过来的比较晚,检查得并不全面,一切等您自行安排检查后再看,我相信您会有更专业的医疗团队为您出谋划策的。”
最幸运的癌症?
白芨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得癌症,她是不是还得谢谢老天爷,让她得癌症,却还没赶尽杀绝。
医生出去以后,白芨把检查报告撕得粉碎冲进了马桶。
虽说现在医院都会留档,但是显而易见不会有人把一次普普通通的月经和胃癌联系在一起,她不担心有人会检查,对象换做江亦谦,她更不担心。
梅玫和魏雨辰来的时候,白芨也一直在晃神,他们只以为她是身体太过虚弱了。
梅玫心疼地用棉签给她润着嘴唇,可嘴巴里的口水像是忽然之间都消失了,嘴唇干涩到爆皮,怎么润也没办法。
“学妹,你先好好休息,我和梅玫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魏雨辰实在不忍心看白芨受苦的样子,他恨恨地锤了下自己的大腿,他发誓他一定要赶在江亦谦羽翼丰满前率先在国外闯出一片天地,这样他才能尽早把白芨从他身边带走。
江亦谦根本就照顾不好她,也给不了她幸福。
白芨缓慢地叫住了魏雨辰,慢吞吞地拉住他的袖口,“学长,要不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带我走吧。”
魏雨辰扭头看她,激动起来,“学妹,你终于想清楚了?两个月后,两个月后可以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时间不变,还是你想提前?”
梅玫闻言拉住白芨手,冰得她瑟缩一下,她更加用力地抓住,感觉白芨的手不像是活人的......
“你要走吗?那我也跟你走吧,我把半醒卖了,或者是交给其他人搭理,我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我不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国。”
白芨眼珠动了动,看向梅玫,有些麻木的开口,“我总归是要走的。”
——
下午的时候,衣衫齐整的男人推门进来,白芨扭头看他,见他的一瞬间,她像是猛然被利剑刺了一下。
刺到胃上。
人就是这样,医生没告诉她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自己的胃怎么样,可一旦知道了,她感觉自己虚弱得随时都会死掉。
白芨动了动手指,可现在好像没力气往于婉婉身上甩托盘了。
“让她出去。”
于婉婉挎着江亦谦的胳膊,高傲地仰着头颅,听白芨这么说,她立刻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
“小谦,看到白秘书没事,我就放心啦,我先走,明天再来看她。”
“站住!”
白芨拔高了音量,她大口喘了一口气,哑声对着江亦谦说,“江亦谦,我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如果你扇她一巴掌,我以后肯定听话。”
一旦涉及生死,有些事就变得不再重要了,她想再给江亦谦一次机会,同时也是给她自己一次机会。
她不想自己都要死了,还没体验过甜甜的恋爱。
反正只剩下两个月她就要离开,最后放纵下自己就当是给自己的奖励,毕竟她的胃病也是因为江亦谦才得上的。
江亦谦不赞同地皱眉,疑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芨紧紧地抿着唇,她明白江亦谦的意思,他觉得她可能是蛮不讲理甚至是恶毒。
可那个人是于婉婉,她都可能要死了,还要去原谅一个曾经伤害她的人吗?
“她因为你针对我,我离开A市去B市有她一共功劳,而且在B市我差点被她玩死,她让我去给人陪酒,几乎算是把我送到了别人床上,如果不是韩億来救我......甚至我怀疑,我刚到B市的时候,找人开车撞我的人也是她。”
白芨眼睛几乎模糊的看不清楚东西,她直直地盯着江亦谦,又问了一遍,“你打是不打?”
江亦谦漆黑的眸透出晦涩难懂的情绪,从熊熊燃烧的大火变成汹涌澎湃的大海,最终归于平静。
“我不打女人。”
于婉婉听他这么说,她得意地勾起嘴角,不过很快难过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冤枉。
她腿上发软,无力地跪坐在江亦谦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小谦,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白秘书对我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对她做她说的那些,不过如果能让白秘书消气,那你就打我吧。”
白芨此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她的内心其实要炸开了。
她沉了口气,从病床上站起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得坚定,直到走到江亦谦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于婉婉,“既然这样,他不打女人,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于董,他打和我打没有区别吧。”
仇人在前,她手上忽然生出无尽的力气,她高高抬起,一掌用力挥向于婉婉的脸颊。
病房里没有清脆的巴掌声。
江亦谦瞳孔震动,捏着她的手劲越来越大,他周身的气温霎时间冷了下来,眼底升腾起的怒火像要把面前的女人燃烧殆尽。
白芨毫不避讳地看着江亦谦的眼睛,她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后背却已经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她仿佛看见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江亦谦非但不帮她打人,还阻止她打人。
他看着白芨的眼神变得遥远,唇边的笑意冷得让人心颤,他说,“她是我姐。”
白芨笑的揶揄,“你把她当姐,你问问她把你当什么,是不是整天想把你拖到床上去,B市的时候,她可是一口一个你们要结婚的,请柬都不知道给我发了几次了。”
“闭嘴,你明知道那些不可能。”
他松开白芨的手腕,惯性向前一掷,她立即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撞到了一旁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