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谦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白芨正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对面墙上的时钟。
男人进来的声音没有引得她一丝的关注，头连一点摆动的弧度都没有。
她很困，很累，但是她不能睡，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四个小时后还能不能醒得过来，去赶最早的时间离婚。
江亦谦不疾不徐地走进来，理了理微皱的衣衫，在沙发上坐下，表情平静地掏出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白芨猜他那个工作狂可能又在工作，他也不和她说话，也不看她，自从孩子的事情发生后，他们两个就没说过几句话。
他脚上还穿着拖鞋，裸露在外的脚趾冻得发白，但是一点都不耽误他谦谦君子的形象。
于婉婉那么爱他，也没说给他送双鞋来？
他看起来也很累，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捏着眉心，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江亦谦突然微微偏过头，对着她的方向，不悦地问她，“什么事。”
白芨没说话，把脸转到一边去，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狗男人，看他一眼都不行。
江亦谦站起来，白芨能听见浅浅的脚步声，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头顶落下一大片阴影。
江亦谦垂下眼帘，看见床上的女人皱着眉头，眼皮不断发抖，他伸手，用手背探上了白芨的额头。
“啪！”
还没感受到温度，白芨抬手狠狠抽在男人手背上，他的手立即垂在空中。
她力气用得很大，他手背红了一大片。
江亦谦深呼吸，忽视白芨的抗拒，再一次把手探了上去。
她的头有点热，依旧处于发烧的状态，然后他的手再一次被打开。
江亦谦拳头紧握，怒声喝道，“不知好歹！”
白芨睁眼直面江亦谦，“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江亦谦一步一步走回到沙发上坐下，“只是怕你烧傻了，明早没办法跟我去民政局。”
“是，我被打的时候你也没管我，只要我不被于婉婉打死，我爬也会爬过去的！”
江亦谦冷冷地看着白芨。
白芨也怒瞪着他。
拼气势的时候，可能是她用力过猛，她忽然感觉身下发洪水般泄出一抹热流，白芨一怔，整个人条件反射般从床上站了起来。
然后头晕目眩地趴在挂吊瓶的杆子上，头埋在手臂里，眩晕到想吐。
江亦谦挺了挺腰，最后还是忍住了坐在沙发里稳如泰山。
白芨缓过来后伸手摘了吊瓶，她尽量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往卫生间走，可步伐却怎么看怎么怪异。
“你干什么。”
白芨身子一抖，男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半点怜惜，只有冰冷，冷如冰霜，寒如风雪。
她没说话，也不想说话，依旧往卫生间小步挪动。
手腕忽然被男人抓住，白芨只眨了一次眼，江亦谦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提高了些音量，再一次问道，“没事就回去躺着！”
“我说了不用你管！”
白芨用更高的音量回答他，狠狠甩掉抓着她的那只手，她感觉那只手冰得吓人，冻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几个小时以后，我们就会变成陌生人，我也不好劳烦江总！”
江亦谦被她薄情的话伤到，改成单手抓着白芨的肩膀，他看着她的眼睛，随后视线滑到了她的唇瓣上。
就是这张嘴，对他说出那么无情的话，他真想狠狠地吻她，吻到她在他身下求饶也不会放过她。
可是他不能，也是她那张嘴，上下嘴皮子一动就了结了他们孩子的生命。
白芨的肩膀被他逐渐用力的手指捏得生疼，她狠狠地挥了下手臂，没有挣脱，只是瞬间就委屈得满脸通红。
“松开，我要去卫生间！”
她说完委屈的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是不是怀过孕又流产了的原因，她感觉自己最近特别爱哭，她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但是情绪来了真的控制不住。
她很想问问自己，从前那个观察能力，分析判断能力，应变能力都还不赖的白秘书到哪里去了，怎么一旦涉及江亦谦，她就好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连最简单的生存都出了问题。
白芨举着吊瓶的手不断用力，再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放手！”
她情绪忽然有些崩溃，比于婉婉打她的时候还要崩溃。
她垂着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随时都会发疯的疯子，而江亦谦就是那个把她逼疯的人，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面对他。
“你这样去卫生间能脱下裤子我名字给你倒过来写。”
江亦谦把白芨打横抱起，抬步就走。
白芨脑子短暂地空白了几秒，下一个反应就是她这样被横过来，岂不是她白从床上蹦起来了，这样裤子很快就会被经血弄脏。
她挣扎起来，她不想被江亦谦这样抱着，他明明刚公主抱过其他的女人！
她眼睛红了一圈，气急败坏地用手扣在男人脖子的大动脉上，“放我下来！于婉婉要是知道你这么抱我，她还不得打死我！”
她咬着牙，赌着气，大有如果江亦谦不把她放下来，她就抓破他的血管，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江亦谦也在隐忍。
这女人这么放肆，这么肆无忌惮，是不是他从前惯出来的，他应该把她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但是这病房这么小，他几步就走到了卫生间，来都来了，他顺手把白芨放下在马桶前，又顺手拽下了她的裤子，绅士地转过了头。
白芨：“......”
白芨整个人如遭雷劈，他怎么能这么随便的就脱了她的裤子，还这么熟练！
再过几个小时这男人就会变成她的前夫，他凭什么！
“江亦谦！”白芨的眼睛湿了一圈，她紧紧抿着唇，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白芨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活不能自理是什么感觉，就是明明有人在照顾你，可是却处处违背本人的意愿。
江亦谦听见白芨喊她，他没回头，伸出手从她脸上摸索到她肩膀，用力。
白芨被男人的大手按坐在马桶上，他口气像个老父亲，简单一个字冷冷地命令她，“上！”
上什么！
上个头上！
她又不是真的来小便的！
白芨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果然又脏了，在后面的部位，一定就是他抱她的时候弄的。
“如果你老了，我一定喂你吃大便！”
她脱口而出，等江亦谦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她一定要报今日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