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回到酒店后,手里还攥着那两袋鸡蛋仔。
鸡蛋仔被心里慌乱的她无意中揉得皱皱巴巴,她没胃口吃,只能丢进垃圾桶。
她坐到床上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发麻,抓住手机的手不知道应该把电话打给谁。
从A市到这里,坐飞机要三个小时,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体验到了异地他乡的孤独。
腿上擦伤了一大块,是慌乱中被人推的,她草草地上了药,连澡都没洗就上了床。
早点睡,赶明天最早的车去度假村选址的海边,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半夜,白芨被一阵拨弄门锁的声音吵醒,她心肝一颤,脑子还是蒙的。
联想到晚上自己差点被车撞到的事情,难道是有人想害她?
于婉婉的名字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但是她已经离开了,于婉婉怎么也不至于想要弄死她吧。
或者是之前得罪了放高利贷的人,想要报复她?
她一颗心猛地被扯了起来,从床头找到自己的手机,轻手轻脚地下了地。
确认酒店的房门还算结实,她眼睛轻轻贴上去透过猫眼往外看。
一个身着西装的高大身影,扭曲地出现在猫眼里,白芨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退后揉揉眼睛又贴上去,发现那个人居然还在。
“谁?”
她捂着心口颤颤巍巍地开口,就看见外面的男人刚好抬头。
“江亦谦?”
她又轻声问了句。
“开门!”
外面的人声音听起来很急,白芨下意识地打开了门。
她为了以防万一,今夜是和衣而卧,一开门,江亦谦便看见面前的女人衣衫齐整,唯独一条高高挽起的裤腿,上面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一阵风随着男人的进入闯了进来,但是白芨马上被人抱了起来,她被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江亦谦折返至门边开灯,白芨第一次发现他总是干净整洁的西装尾部被压出了褶皱的痕迹。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每每下定决心要对他冷漠的时候,他总是不经意地触动她。
白芨眼眶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江亦谦回头,看见她魅惑人的眼睛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几个大步跨回来,蹲在沙发边上抓住白芨的脚踝,把受伤的腿举起对着灯光......
原来是虚惊一场,这么大片的红色都是她抹的药水。
“还有哪里受伤?”
他的声音显得烦躁。
白芨抓住男人的手腕,让他松开她的腿,男人不松,蹲在地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她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知道我受伤?你为什么要来?”
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有些窗户纸不能轻易捅破,她问得委婉。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江亦谦的声音急躁又咄咄逼人,“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找了!”
江亦谦不待白芨回话,松了她的脚踝站起身,手直接伸向她的衣领作势要解。
白芨赶忙挡住他,忽然觉得格外的委屈。
在一个这样惊险的日子,在异地他乡看见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觉得格外委屈。
她委屈自己竟然这么没出息,还会因为江亦谦的拒绝而感到失落。
她低下头,轻轻把眼泪眨在怀里。
再抬头时,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江亦谦看得更烦躁,“最后问你一遍,还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多余来!”
白芨留下这一句话便推开他,径自向卧室走去。
江亦谦听见她这样说,不甘心地威胁她,“你敢进去!”
他一屁股坐进客厅的沙发里,撑着额头的手还在轻微地颤抖。
多余来?
这是说他多余?
当他听见属下的汇报,说她出了车祸的时候,他这辈子第一次求了他爸。
他清楚地感觉到害怕,害怕会失去。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他那么着急地赶过来,结果换来了一句多余!
白芨转头瞪着他,“江总大半夜的还要工作不睡觉吗?我是有什么工作没做好让您半夜赶过来吗?您说我现在就做!”
江亦谦的黑眸盯着她,大言不惭地开口,“确实有,你跟我回去,在这里做不了!”
白芨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的声音特别笃定,好像是真的一样。
她的工作交接完毕,和同事还有朋友告了别,连带着魏兰都和她说了好久的话。
除了魏雨辰,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鸵鸟的什么都没和他说,直接走掉了。
但是魏雨辰肯定不在江亦谦所谓的工作范畴之内啊!
“开什么玩笑!”
白芨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江亦谦微眯着眸子看她,说得咬牙切齿,“留你在这里有什么用,还没开始报到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再留你下来你不是要把我这边的公司给炸了!”
白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跟我回去,一切照旧!”
江亦谦像是忽然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理不清楚思绪没关系,把她带回去,放在身边慢慢理。
“江总,您还没老吧,您记不记得我为了来B市,是怎么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您的?您现在让我回去是想出尔反尔吗?如果您怕我把公司炸了,大可以把我开除,那不就万事大吉了!”
白芨心里不是滋味,说话也带着刺。
本来在异地他乡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还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本来很复杂的感动全都变成了泡影。
江亦谦是真的不给她留一点好念想。
“你承认了?”
“什么?”
白芨木讷地反问了一句,没反应过来。
“你承认你就是故意想要离开我!”
江亦谦的话冷得彻骨,带着冰碴子往白芨脸上招呼。
她感觉他的眼神恐怖得像是要杀了她。
“是!”
白芨承认了,但却不敢注视他的眼睛,她低着头,看着毛茸茸的地毯。
“很好!”
江亦谦的高傲不允许他再低头,他能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从白芨身边路过,他的影子把她笼罩又吐出来。
最后随着一声关门的巨响,一切重新恢复平静。
白芨回到床上,拉上被子,想试试能不能继续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