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白芨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心里都在颤抖。
男人脱了鞋和她并排坐在病床上，让本来就不大的单人床，显得更小。
江亦谦淡淡开口，语气冰凉，“你要是有点眼力见，就应该往旁边挪一点，没看我都坐不开。”
白芨如梦初醒，转身就要下床。
“别动。”江亦谦叫住她，“看着，我只教你一遍。”
她的手腕被男人攥住，他轻轻用力，白芨就被他拽进了怀里。
她后背能感受到他外套上的湿气，是湿漉漉的像她此时的心跳，跳得乱七八糟。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心电图，是能被医生拉去抢救的程度。
一双交叠的人影，头顶一盏小灯，孤寂的病房里忽然增添了几缕暧昧的气息。
男人强壮结实的臂弯揽着她，白芨往前倾了顷身，她怕自己心跳声音太大被他听见。
她挣扎着想退出来，不服输地扭头和他对视，发现他的眼眸落在电脑屏幕上，像是一汪封冻的深泉，清冷至极。
“不用劳烦你，我自己可以。”
白芨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说，还贴得这样紧密，用脚指头想江亦谦都没把她当成秘书。
江亦谦看向她，黑色的眸子像被投入了一粒绚丽的石子，眼中泛出波澜，“等你做好，估计要明天早上。”
白芨：“......”
“江副总裁！”
她气不过地喊他职位，“您要是这么嫌弃我，看不上我的能力，为什么不开除我！”
江亦谦喉咙发紧，睨着眼前倔强的女人，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不嫌弃我是副总，我自然也不嫌弃你能力不行。”
白芨：“......”
她隐隐有种感觉，江亦谦好像是来故意气她，她从来没觉得他这样幼稚过，居然和她拌嘴。
她气得扭过头不再看他，也不再挣扎。
江亦谦看她生气的样子很好玩，可顾及到她的身体，也不想再跟她对峙下去。
他下巴垫在她头顶上，温润的嗓音从头顶倾斜而下，是纯正的英式发音。
白芨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他却异常平静。
她开口打断他，“江总，我们没必要离得这么近。”
江亦谦声音戛然而止。
“你今晚要是不想睡了，就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你前面整理的内容对不对，我还需要重新检查，这些文件我急用。”
和情绪如此稳定的江亦谦相比，白芨的动作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果不其然江亦谦紧跟着补了一句，“能不能不要闹了。”
白芨扭头盯着他的眼睛看，看他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来，是领导对于下属的不认可。
三年来哪怕最初的时候，江亦谦都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她一度害怕让他失望。
一开始她怕丢了工作，再后来她怕离开他，可是现在这种忌惮地从何而来。
有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一时半会都难以改正。
她只能这样解释给自己听。
她妥协地倚靠进他的怀里，听他念着文件上的英文，时不时夹杂着难懂的中文翻译。
是听中文都很难懂的程度，她不得不专心起来。
在白芨看不见的地方，江亦谦眉头彻底舒展开。
最近她有点玩忽职守，本职工作大部分交接给了Ay，剩下于婉婉的项目她不是很想碰，自己又频频出状况，所以跟江亦谦的思路跟得有些艰难。
江亦谦似是发现了白芨并不能及时给到他回应，这让他不是很满意，但是也为了分享给她自己目前的进展，故意放慢速度等她。
一个英文单词被他咬断在嘴里，在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一时间没人说话。
分享？
给她？
“然后呢？”
白芨进入工作状态很快，也很专心，江亦谦却忽然停了下来。
男人站起来，电脑扣着扔到了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婉婉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出差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你了，这些内容你无需了解。”
他走出门之前特意回头，像是强调着什么，“这件事你应该好好谢谢她。”
一个枕头砸到了关上的病房门上，白芨气地咬牙，“江亦谦你就是有病！”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想哭，却又不知道站在什么立场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袭来，她缓缓闭上眼睛。
梦里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只不过这次没有人去救她，她和放高利贷的人拼了，最后一起倒在血泊里。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疼痛，灵魂脱离身体的束缚，飘荡在半空里。
她看见江亦谦和于婉婉姗姗来迟，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商量着她的后事，于婉婉还低声说着晦气......
世界忽然扭曲起来，白芨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她脑子里一团浆糊。
汹涌的疲惫感让她的灵魂都无法飘荡，只感觉冥冥之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后来她意识到她烧了起来，因为任凭鼻端似有似无的早餐香气都叫不醒她。
“滚开滚开。”
她呢喃着骂人，总感觉有个人在她的脸上摸来摸去，害得她连睡觉神经都是紧绷的。
她虚得不行，根本没用力气反抗，只有一张嘴还能动弹。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感觉说什么都没用，憋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在委屈中无意识地掉了下来。
耳边忽然传来幽幽一声叹息，“我不是答应过要照顾你吗，你让我走到哪里去。”
后来额头上终于冰冰凉凉，她整个人落进了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睛的时候病房里一片昏暗，看着又到了夜晚。
白芨动了动手指，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立刻有人注意到了她。
“学妹，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白芨被魏雨辰扶着坐了起来，用力的抓了一把头发，她看着魏雨辰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喉咙艰难发出难听的声音，“你一直守着我吗？”
“是啊，你知不知你睡了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