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死气沉沉地躺在房间角落任凭他们撕扯衣服的时候,江亦谦觉得自己吓坏了。
她紧闭的眼眸下,唇色淡白,浑身都是打斗的淤青,仿佛被折翼了的天使一般伤痕累累。
见她最起码还能说话,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机器砸了,确保没有备份,外面的人处理一下。”
江亦谦对着门外的人吩咐道。
白芨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连一开始被她噶了命根子的那个男人都不见了,只留下地上长长一道血印。
她不知道是自己在颤抖还是门外的打斗声震得房间里的地面都在动,她瘦弱的身躯僵硬又无助,被突然开始的嘈杂声音吓得目光又开始涣散。
“白芨......”
回应江亦谦的是死寂一般的沉默,他捧住白芨的脸颊,让她看着他的眼睛,轻柔地问道,“是我,别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芨眼泪又如珍珠般落了下来,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别哭......”
江亦谦在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都到现在了,她还在说自己没事。
他想了下这三年间,白芨好像就没因为自己的什么事求过他,每当他觉得她应该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总是摇头,甚至连声安慰都没问他要过。
甚至他在提出满足她一切要求,想让她当情人的时候,她竟然想离开他。
他心里有着一瞬间的怀疑,难道白芨真的跟他的父亲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毫无背景被塞到他的身边,这件事真的很难说。
退一万步讲,她真的是个好秘书,没有仗着他们还算亲近而要求过什么。
“没事了,刀子给我,你不需要它,我可以保护你。”
拿着刀子太危险,但是白芨自从摸到了刀,她就怎么都不松手,他也不敢用力,她的手已经青肿。
白芨缓慢地抬眼看着江亦谦,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关心。
她点头,刚要说话,房间的破门被人从外推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谦,你太久不出来我担心......”
于婉婉光鲜亮丽,穿着漂亮的高定套装,整个人贵气十足的站在门口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江亦谦皱眉,“不是让你呆在车里别下来吗!这里有多危险你看不见?”
白芨静静地看着她们,身子又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手里的刀子握得更紧。
看见于婉婉后她恨不得杀了她!
“我的天啊!”
于婉婉吃惊地捂住嘴,看见被江亦谦抱在怀里的白芨,几步路小跑过来,惊诧地开口喊道,“白秘书吗!天啊,怎么会这样!”
白芨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愈发的冷漠。
“我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下。”
白芨用沾满血迹的嘴唇缓缓勾出一个微笑,然后握着手里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于婉婉.....
“啊——”
“你干什么!”
“嗯......”
三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在房间里响起,于婉婉一直防备的白芨的动作,尖叫着往后退,江亦谦抱着白芨急速后退,白芨挣扎想要在于婉婉身上扎一刀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于婉婉脚下一歪,跌坐到地上,声泪俱下地哭出来,“白秘书,你别害怕,我们不是伤害你的人。”
白芨冷笑一下,瞧瞧都这个时候了于婉婉还是在演戏。
她只是身上被人打坏了,不是脑子也被人打坏了,她声音嘶哑但是坚定,“于董,刚才眼花了,是有人接近下意识的防备,要是伤到你我真是死不足惜了,我宁可什么伤痛都冲着我来,别伤害到我身边的朋友,要不然我打起架来很凶的。”
“白秘书,你真是吓到我了。”
于婉婉拍着胸脯尴尬地笑着,眼睛上还挂着眼泪。
她们模棱两可的对话,她们能听懂,江亦谦也能听懂。
他太了解白芨了,她就算是说场面话,也不会说这么长,这么假的,她是出了名的怕麻烦。
更何况她长得漂亮,平时笑笑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也不需要张嘴解释。
现在这种时候,还是那么有目的性的一击......
他上前蹲到白芨身边,看她的眼神没了刚才的怜惜,而是有些不解,“你给她打电话求助,她查到以后立刻帮你朋友的父亲交了三百万的欠款,本以为这件事解决了,但是她怎么都放心不下来。”
“打你的电话没打通,我们两个立刻查你的位置,多亏了婉婉,你才免遭......”
江亦谦有点说不下去,毕竟是跟过他的女人,差点被人糟蹋!
他压了口气,转头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石青。”
听到声音后,外面的喊叫声渐渐安静下来,石青敲门进来,看见白芨这样狼狈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留一口气送警局就行。”
“是,我还是下手轻了!”
石青撸着袖子就要出去再战,白芨连忙叫住他,“石助理,外面让别人解决吧,我还得麻烦你陪我去趟医院。”
石青头皮一紧,眼中有一丝犹豫地看向江亦谦。
白芨推开江亦谦环着她的手臂,把手伸向了石青,“我就不耽误江总和于董了,今天麻烦了他们太多。”
被拒绝的江亦谦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刚才还在他怀里哭的女人,转眼间就变了一张脸,变得无比的冷漠。
他凝视着白芨,白芨的视线却一直望着石青。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前拉住于婉婉的胳膊,两个人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石青见状什么都没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白芨一眼,“你真是十头驴都拉不回来的那种类型,我现在带你走还是等救护车?”
“现在走。”
白芨被石青抱上了车,她趴在车窗上往破旧厂房门口看去,发现江亦谦居然动了手。
他的西装外套挂在于婉婉的臂弯里,对那个为首的男人打下一拳。
男人沉重的身子从厂房门的左边飞到了门的另外一边,整个人重重摔到地上,发出“碰”的一声响。
地上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白芨甚至不知道他的死活。
车子启动,当黑暗的夜色透过车窗变成了一面镜子,照应出白芨那张无比难过的脸时,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疼吗?”
石青问她。
白芨摇头。
“那是怕吗?”
白芨依旧摇头。
“是难过吗?”
这次没再有人摇头,也没再有人说话,只剩下车厢里震耳欲聋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