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玫还想再骂两句,还没开口眼睛先红了,她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作罢,只是手掌托住下巴,指尖快速滑过,在眼角抹了一下。
她勾唇惨然一笑,脸色惨白至极,侧脸的淤青虽被挡住,但白芨还是看得出来微微肿起的脸颊格外明显。
那个畜生,根本就不配为人父,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在打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爸爸那样对女儿的疯子!
梅玫眼底一丝色彩都没有,原本美艳夺目的容颜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非常狼狈。
白芨也跟着红了眼睛,梅玫是多坚强的一个人啊,如果说她自己这一辈子,还算过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那梅玫就是一天都没过过。
还有什么能让她掉眼泪呢。
大概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看不见一点阳光的明天。
白芨不安慰,也不劝,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直接丢给她一袋子钱来得更有用,更能安慰她。
女生有些安全感,只有钱能给。
“三百万咱们有啊,为什么让他打你。”
白芨又问了一遍。
“那钱是阿姨的救命钱,我说了我在钱在,我一分都不会用的。”
梅玫揽住白芨的腰,把她往二楼的包房里带,“一楼待不了了,跟我上楼。”
沙发里,梅玫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女士烟,挺长一支,梅玫一口气吸了多半根。
烟灰被她抖进烟灰缸里,才像是想起了白芨还在这里,她对她扬了扬夹着烟的手指,“我知道吸烟不好,但是今天就让我抽吧。”
白芨什么也没说,伸手拿起桌上梅玫的烟盒看了一会,从里抽出来一支,又重新把烟盒扔到了梅玫前面,她自己也点上了轻轻吸了一口。
女士烟的味道还好,没有想象中冲,她也是经常会闻到烟味的人,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我不是不让你吸烟,只是想让你长长久久地活着,只要你活着,就肯定能熬过你爸,他一定死得比你早。”
梅玫笑笑,没说话,一口气把剩下半支烟抽完,烟蒂按在烟灰缸里。
白芨也安静地陪着,又抽了一口。
梅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探身抢走了她手里的烟,又坐回到沙发里,“怎么,想陪我一起死?”
白芨笑出声,把手伸向梅玫,“也不是不行。”
最后,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还是被夹上了那支烟,梅玫说她夹烟的动作不伦不类的,自己又抽了一支,美名其曰给她展示一下,白芨也随着她。
“我记得这间酒吧是楠渡在帮你打理?”
感觉两人的情绪都平稳了一些,白芨终究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她听江亦谦说过,在北城,楠家还是享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什么高利贷敢在北城砸了楠家的场子。
三年前梅玫在医院碰到了一个病人,她不过举手之劳,帮助当时不良于行的楠渡推了下陷入泥坑的轮椅。
从此以后楠渡对梅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交谈之间,没想到她随手一推,推出来了一位北城区的地头蛇。
本着有关系不利用就是王八蛋的原则,梅玫二话没说,开始钓凯子了。
楠渡长得年轻,但是楠家长子岁数怎么可能小,不知道还好,一打听比她大了十五岁。
当时二十岁的梅玫,遇到了三十五岁的楠渡,这事怎么说怎么荒唐。
关键如果是玩玩还好,楠渡腿好了之后对梅玫进行了猛烈的追求,她能感受到楠渡对她的真心。
梅玫不忍心霍霍大叔,搬出来一个因为父亲的原因,接受不了年长大叔的理由,看见年长男人就害怕,拒绝了他交往的提议。
大叔知道梅玫的身世后也比较理解,从经济上支援梅玫开了这么一间酒吧。
两人关系始终没有进一步进展,这么些年,白芨也几乎都快忘了这么一号人。
白芨把烟放在烟灰缸里,还剩一口,抽不下去了,她就看着猩红的烟头上升起袅袅烟雾陷入了沉思。
“行了,里外也是我的事,你跟着愁眉苦脸地干什么。”
“其实我本来是应该让你先拿钱去还上的,但是我今天过来,原本的目的是因为妈妈那面也需要钱。”
白芨撒谎了。
她知道如果让梅玫用钱去还她爸爸欠下的高利贷她肯定不会去的,她宁可把这间酒吧卖了都不会动用那三百万。
她面无表情,绝望地陈述道,“江亦谦追到医院,在我妈的病房前......强吻我的时候,被我妈看见了,她受了刺激。”
“他妈的!”
手里的烟头被梅玫摔进烟灰缸里,火星子和烟灰像炸开的烟花,“这帮狗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
她骂完了还不解气,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他妈去剪了他,让他不分场合乱发情!”
白芨赶紧拦住她,抱着她的腰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你先冷静下来,可不可以先把钱给我,然后你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我在和你一起想办法。”
她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无耻极了,她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在看见梅玫二话不说把钱转给她之后,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地向外涌出来。
她双眼凝视着梅玫,心里愧疚得要命,她重重地承诺道,“你别担心,我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这件事因她而起,她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
梅玫用力地扯了扯嘴角,对着白芨展颜一笑,“说什么傻话呢,再说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去求楠渡好了,大不了就是陪他睡嘛。”
梅玫笑得没心没肺,白芨的心都跟着揪疼起来,她还在安慰她,“我跟他好歹名正言顺,我不像你,连情人都不是还被人按头亲,真是笨死了!”
梅枚笑着笑着忽然沉默下来。
良久,她道,“你不能嫌我脏,如果最后你都嫌弃我,那我没有就活路了。”
她说完又笑起来,“你先去医院看阿姨吧,我今天没有力气了,得好好睡一晚,要不然我怕连伺候他的体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