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太子妃早产

与司陌邯用过早膳,沈峤便立即分手去了驿站。

穆锦衣比她早到了小半个时辰,已经帮着阿诗卓玛妆扮完毕。

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穆锦衣,听说现在穆老将军对她管束得十分严格,平素里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不得外出。

今日应当是阿诗卓玛主动邀请她来送嫁。毕竟,阿布也已经返回南诏,阿诗卓玛在长安可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没有什么相熟的亲人。

见到沈峤,穆锦衣不过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并未像以往那般阴阳怪气地说话。

沈峤向着阿诗卓玛道过恭喜,便不知道需要做点什么。

婚事筹备得很是仓促,许多事情都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走,似乎仅仅只是一个形式。

礼部派了两个官员前来,将所有事情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琐碎事情自然有下人来做。

阿诗卓玛的精神明显不是太好,有些心不在焉,见到沈峤,她嘴唇动了动,寻个由头将穆锦衣支出去了。

一身凤冠霞帔的阿诗卓玛多了一抹艳丽,望着沈峤,六神无主地问:“我刚听穆锦衣说,太子杀了花侧妃。”

“是的。”

“这是不是说明,花侧妃所说的那些供词都是真的?太子真的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很多事情皇后已经供认不讳,至于太子是否知情谁也不知道。”

阿诗卓玛顿时心乱如麻,再次担忧起狼行的安危。

“这怎么可能呢?即便花侧妃被你暗器所伤,可她好歹还有本命蛊护身,足以对抗太子施暴。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灭口了呢?”

“当时,她被太子所制,可能一时间无法反抗。”

“我们的本命蛊可以与主人心灵相通,性命相连,觉察到主人危险,会主动对敌人发起本能攻击。即便花侧妃没有发号施令,本命蛊也会护她周全。”

“可我在赶到之后,并未发现她的本命蛊。应当是关入大牢的时候被搜身了。”

“不可能,本命蛊又不是猫猫狗狗的,需要揣在怀里。它可以藏匿在七窍之内,也可能肌理之中,怎么可能被发现呢?”

沈峤回忆当时狱卒所见,确认并没有什么本命蛊。

“也可能是花侧妃对太子有所愧疚,可是又身不由己,所以一心求死,以死谢罪。”

阿诗卓玛微皱了眉头:“你对人性想得太善良。花侧妃可不是那种轻易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人。反倒是太子,没想到还是个多情种,被她三言两语就激得失去理智。”

沈峤默了默:“有没有可能,太子也如穆锦苼那般,是中了蛊,被人操控了神智,借刀杀人?可我仔细观察过太子,他的神智很清醒,完全不像是中了蛊。”

“你还想替太子脱罪?”阿诗卓玛有些诧异地问。

“我只想要一个真相,不想让太子当了替罪羊,而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真相重要吗?”阿诗卓玛很是不解:“太子因为此事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会一落千丈,宸王要陪我奔赴南诏,翊王殿下又不成器。

至于凌王殿下,我虽然不是长安人,也看得出来,皇上似乎并不看重他。如此说来,邯王殿下很有希望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储君。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你竟然还傻乎乎地替太子开脱,而不是落井下石。”

沈峤笑笑:“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卓玛公主这般有雄心壮志。而且,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

阿诗卓玛望着沈峤,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两圈:“你在怪我让狼行回南诏。”

“他不是回南诏,他是不自量力,回去送死。”

“我也在担心他,担心得寝食难安。可我现在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快与宸王殿下完婚,然后带兵攻入南诏,解救他。

就希望,我大哥投鼠忌器,或许会留他一命,用来要挟于我。”

“假如真有一天,你要面对这样的抉择,你会选狼行,还是权势?”

阿诗卓玛的面色有些难看,沉默了良久,方才沉声道:“为了我南诏子民,我会选权势。”

沈峤轻嗤:“公主说得好生大义凛然。但凡贵国大王子对你了解一些,狼行此行,也是凶多吉少了。”

阿诗卓玛的手颤了颤:“那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我什么都做不了!”

沈峤微微沉吟:“你先告诉我,狼行是什么身份,在南诏有没有依仗?大王子为什么会对他有所忌惮?”

阿诗卓玛犹豫了一下:“他自小在狼群里长大,认识的人都少,唯一的依仗就是我。我大哥追杀他,也只是不想让我嫁给他而已。”

“当真?”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必要骗你吗?”

阿诗卓玛十分笃定地道:“南诏王后势力庞大,就连我父王都忌惮几分,被他们制衡,你觉得,能有什么人,能让我大哥放在眼里?”

沈峤正想再问,驿站外,迎亲的仪仗乐声由远及近,鞭炮在门外炸响。

阿布入内回禀,打断了两人的话:“公主殿下,迎亲的仪仗到了。”

阿诗卓玛抿了抿唇,站起身来。

穆锦衣等人进入,给她收拾齐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出了驿站的门,风风光光地上了花轿。

沿路吹吹打打,直接送进宸王府。

宸王府里,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而且,皇上亲临。

沈峤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宸王的生身母亲德嫔。

听司陌邯说德嫔父亲乃是一个落草为寇的江湖草莽头子,被朝廷招安之后,谋了个衙门里的官差,将女儿当做礼物送给了上司。

也是她的造化,还未被那官员染指,恰好皇帝南巡,宿在官员府上。这官员为了巴结皇帝,自己没舍得下手,又献宝一般,将她献了出来。

皇帝春风一度,过后就将她忘在了脑后。

谁知道她的肚皮十分争气,一夜恩宠竟然怀了皇帝的子嗣,于是便母贫子贵,被宣召进了皇宫。

她不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言谈举止略显大大咧咧,在宫里一样不得宠,而且因为身份卑微,即便是生养了宸王,也没能跻身妃子位份,几乎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这次宸王和亲南诏,她得皇帝恩准,得以出宫,亲自见证自家儿子的婚事,并且安抚受了委屈的宸王妃。

宸王妃即便有再多的不情愿,也不得不强装笑脸,迎来送往。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粉色胭脂下,憔悴的脸,和黯淡无光的眼睛。

气氛,说不出来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