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头脑发昏,秀姑可清醒着呢!
她吓得一把抱住了陈婆子!
人家可是客人的孩子,你当是自家的仔,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不说拾来身材高大,力大如牛,就说余年也不是好惹的,婆婆趁着他们不在欺负小孩儿,现在威风了,等人回来,就要倒霉了!
“咦,阿婆打他打他!”强仔一个劲地给陈老婆子加油助威,见她被秀姑拦住,不耐烦起来,直接跳下马车冲向余昇,“读书虫,我打死你!”
秀姑惊叫一声,可她只有两只手两只脚,实在拦不过来!
余昇沉着地后退两步,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动,盘在他胳膊上的小龙摆尾——
轰隆!
强仔眼神发直,四肢僵硬,晃了一晃,倒在地上。
这都不算什么,他被劈出一身黑灰,还冒出一股烤焦了的烟味……
陈老婆子忘记了挣扎,呆呆地张大了嘴合不拢,旁边拦着她的秀姑嘴巴一点也不比她小,瞪大了眼睛看向院子中间黑乎乎的小孩儿。
她心道,难道是我在做梦?大白天做梦梦到隔壁孩子被雷劈,这算什么梦?
“呜……”
“呜呜……哇哇哇哇!”
院子里头的小黑孩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嗷嗷大哭上了!
余昇丝毫不为所动,珠珠在一次次的实战中,劈人劈得驾轻就熟,炉火纯青,对付小孩子,连半分力都不到,旨在把人劈黑了吓唬吓唬。
陈家婆媳可不知道,只当强仔被雷劈得外焦里嫩,连忙上去看小黑孩伤得怎么样。
“咱们快把强仔送去给大夫瞧瞧!”秀姑急道。
陈婆子却不这么想,把孩子送去给大夫,不得给钱啊?
看强仔满身黑糊糊,但哭得中气十足,她便拦着秀姑道:“你看他不是很好,能蹦能跳能哭,打点水来洗洗净啦。”
“可、可是,强仔他被雷劈啊!”
秀姑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强仔被雷劈了就很怪,劈完还活着更怪,婆婆要给一个刚刚被雷劈过的小孩洗澡真是怪上加怪!
“雷而已,哪里那么容易劈死人!”
陈婆子拉着强仔,站到院里井口边,打起水来就往强仔身上泼。
她生怕凉茶摊摊主回来得早,见强仔一身黑灰,跟她要赔偿,于是连热水都不烧,仗着天气热,直接用凉水给孩子从头到脚刷了一遍。
一通忙活下来,陈家人和强仔都不记得余昇和马车的事情了。
陈家院子里,两个孩子交锋。
码头上,余年与水手们起了些冲突。
一开始,余年和拾来并肩走在码头上,还只是被审视的眼光看着。
所有船上的水手都用一种奇异的眼光望住她,好像看到一条鱼走到岸上来。
余年泰然自若,看就看呗,又不会看掉肉,结果等她想跟着拾来上船看的时候,就被人很不客气地拦下了。
的确像拾来所说,大部分船都是破破烂烂,唯有被他们说是陈老爷家的那条好些,只是那条船上有不少人转来转去,不像水手,倒像保镖护卫。
余年别说问话,就是靠近一点,也被船上的人呵斥后退,让她走开。
另就是两条略新一点的,余年看中其中更大的一条,没想到对方连船都不许上去。
一个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的水手伸手一挡:“女人唔得上船!”
余年处变不惊,打开荷包,撮了两块碎银出来。
“我要租船,不看你们的船况,我怎么确定租哪个?”
“不关钱事,”黑皮水手眼睛看着余年手里的银子,显见是很想要,但他还是拒绝,“女人怎么可以上船,龙神发怒,掀起风浪,你这不是租船,是买命来的!”
“有没有那么夸张?”余年当他是要钱,从荷包里再多抓了两块银子,合着总有五两之数,摊开手递在水手眼前,“哪,我只要租你船出去一次,不用打渔,就当看看风景,很简单就赚多多的钱,怎样?”
那水手出三趟船也赚不了这么多,看着银子咽了咽口水。
“不行,你是女人,女人不能上船,几百年来都是这条规矩,龙神在看着,我不可以破坏规矩。”
“你信不信现在我就要你的命?”
拾来不耐烦起来,伸手抓住黑皮水手的衣领,轻轻一提,便将他抓在半空。
水手惊呼一声,对上拾来杀气腾腾的眼神,已是怕了的,可他还是嘴硬:“唔得行,龙神发怒,大家都没命!我答应你上船,有钱赚没命花!”
“我只上船看一看,又不出海。”余年打算花言巧语地糊弄对方。
那水手虽然不怎么聪明,却认准了死理:“不可以,女人不可以上船。”
“这样吧,”余年看出他是当真不肯租船,便从碎银里捡了块小的递给那水手,“我跟你买消息,请你告诉我,我在哪里能租到船,买也可以。”
水手拿了钱,果然态度变得好多了。
“本地人不会租给你,你就算买船,也没有水手肯跟你一条船的。只有一个人可能租给你。“
“是谁?”
“陈老爷啦,他从北方来的,不是我们这里人,龙神不保佑他,他也不信龙神。”水手紧紧攥着银子道。
余年点点头,看来,真得跟这位陈老爷打打交道了。
既然是从北方来,不知是用钱来买,还是用御史金牌压的好。
在码头上租不到船,两人便回去再做商议,准备会一会那陈老爷。
等他们一走,其他船上的水手都围了过来。
“出手这么大方,一定是有钱人!”
“不知他们住在哪里,你好蠢,答应他们出海,不要那女的上船好了嘛。”
“陈老爷不是好惹的,他们要去借船,一定会被扒掉一层皮!”
水手们吵吵嚷嚷,谈论着从北方来的有钱冤大头。
余年不知离开后水手们的聊天内容,只能感觉到,出海这件她本以为很简单的事,似乎比她想的要难得多。
“如果是在龙门村就好了,随便哪条船都可以用。”余年苦恼地道。
“要不然,我再回江南,找条船开到永闽这边?”拾来提了一个虽笨却实际的法子。
余年想想,要是实在找不到船,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再等等,如果他们说的陈老爷不好搞定,咱们再用这法子找船。”
他们说着,回到陈家,不知为何,门口围了一圈人,里面还隐隐约约有吵闹声。
余年心头一紧,她把余昇留在陈家,本以为有珠珠保护,余昇又机灵,家里比码头上安全。
可是……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