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杀猪和杀人的难度不太一样,最后是由厨房的大师傅做指导,暗卫们两两一帮,一个按住猪,一个砍头。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杀猪也同样面临着这样一个共同的难题。
“夫人,猪是都杀完了,也按你的吩咐把腿都卸下来,排骨和肉都分好,可这么多肉,咱们怎么存呢,难道要拿出去卖给佃农们吗?”
锦云看着他们干完活,自觉一时半会是不想再吃猪肉的了。
毕竟都不是熟手,搞得一个院子血呼啦的,现下又打了水,弄了草木灰来收拾。
虽然锦云没干过杀猪的活,但也觉得他们追着猪跑不像是一般杀猪的程序……
“当然不是啦,”余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准备做火腿和风干肉。”
“啊?火腿?是什么呀?”
余年同情地拍了拍锦云的肩膀,还是京城里的丫头呢,也没捞着火腿吃。
她倒是在一些大酒楼里吃过,大多用火腿吊个汤,极少的会做蜜汁火腿。
这说明火腿这东西在大兴王朝不是没有,而是一种较为奢侈的食材。
在穿越前,余年吃的火腿大部分都是西南地区产的,北方极少,但实际上北方也能出产火腿,只是名气没那么大。
她准备趁着这次猪肉好,着实做上一批火腿,就算以后不拿出去卖,也可以自己留着吃。
“对,使劲擦,使劲搓,想象一下澡堂子里头老大爷怎么给你搓澡啊!”
余年看着一众暗卫一人抱着一条猪大腿,狠狠地往上搓盐,不由得满意地称赞。
其中一人停下手,苦笑道:“我这辈子也没去澡堂找大爷搓过澡。”
余年老神在在地说:“那你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她见盐用得差不多,放过不完整的暗卫们,又转头去看灶房里炒盐。
今年新下来的红花椒、草果、香叶等香料在大铁锅里干炒出香味,立刻倒入大量的盐,在锅里混合后一起炒,直炒到雪白的井盐变成淡黄色,香料的味道彻底激发,这锅盐才算是炒好。
“不能用海盐。”
余年看到一个帮厨举起盐袋子,要往锅里倒盐,立刻制止。
“这不是海盐啊,夫人。”
那帮厨停下手,嘴里辩解道。
余年走过去,伸手从袋子里抓出一把盐来,放在他眼前:“井盐细,海盐粒粗,井盐白,海盐在白中略带淡青,做酱菜有些宜用海盐,有些宜用井盐,也有两者都可用的。但做火腿必须用井盐!”
说着余年神色变得严厉:“在厨房里做事,如果连海盐井盐都分不出,不能好好使用,那我看你还是去扫院子吧。”
“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是小的学艺不精,小的以后一定上心,好好跟着夫人和大师傅们学习。”
帮厨赶紧求饶,他平日里的确吊儿郎当,海盐和井盐若仔细分,未必他分不出,只是看余年夫人派头,以为她不懂,便怠慢了。
如今看出余年是个行家,哪里还敢耍滑头?
余年淡淡地留了句:“以后好好学着点,再有下次,就别在厨房做了。”
厨房可是最大的油水地儿了,帮厨哪里舍得,立时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生怕惹着余年不高兴,把他从油水池子里抽到干涸地。
后院里排了十只大缸,缸底架上带孔木板,按余年吩咐,将一只只搓好了盐的火腿放进去,慢慢晾干,控出血水。
“吱吱吱。”珠珠在露台上和哥哥一起看做火腿。
余昇将她往自己怀里塞了塞,伸出半条龙身子去,再不小心点,就该掉进晾火腿的大缸里头啦!
“不成,现在不能吃,娘说了,过年的时候才能有点火腿的滋味。”余昇给妹妹解释。
珠珠失望地缩回身子:“吱吱。”
“但是酱油风干肉只要三天就能吃啦,也很好吃的!反正娘是这么说的!”余昇想起娘亲形容的,风干肉的味道,忍不住也咽了口口水。
“吱。”
“是啊是啊,还要等三天,忍耐,珠珠,做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忍耐。”
“吱?”
“第二件事?”余昇想了想,“第二件事就是要学会讲义气,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女子汉我就不知道了……”
“喂,不要乱给妹妹灌输有的没的啊!”
余年突然出现在兄妹俩身后,吓得珠珠吱吱乱叫。
“走吧,今天做了脆皮五花肉,谁要吃?”
“我!”
“吱吱!”
今日的脆皮五花肉做得极粗大,手掌长,手臂宽,余年一家子总共也就能吃个两条,其中一条还是由拾来这个大男人独力解决,也因此吃得甚是谦让平和。
暗卫们的餐桌上,吃得更加激烈。
“这条归我!”
“没门儿,这条肉是我杀的,当然归我!”
“你有什么标记?叫它一声,它答应你么?”
“哼哼,我就知道你们不讲武德,看见肉皮上那个小十字没有,我划的!”
做了标记的暗卫为自己的聪明智慧洋洋得意,双手捧起最大的那条五花肉,就要往嘴里放。
这条五花肉实在烤得太完美,先是在肉皮上刷了酱,扎了小孔在锅里炸,炸到起虎皮,再用铁丝串起来挂在炉子里烤,烤得油滴滴,金晃晃,焦脆脆!
用眼睛看着,就知道咬上去,烤得金红的肉皮会在齿间迸发出多么松脆的声音,吃在口中将会多么酥嫩入味!
忽然一条舌头从他手臂底下伸上来,长长地在肉皮上舔了过去。
抱着五花肉的暗卫脸色一僵,舔肉的那个钻出来,嘿嘿乐:“沾了我口水,就是我的,比做标记好用!”
本来完美的五花肉上,多了一道口水的痕迹,叫人吃不下,放不开。
众暗卫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纷纷扑向桌上的一大盆五花肉……
白天累了一天,到了晚上,余家庄上安安静静,连狗都吃得饱饱的,身上暖暖的,没事懒得叫唤。
“哥……嘚嘚……吴哥……真他爷爷的冷啊!”
老马抱着胳膊,跟着吴德兴摸到余家庄墙根儿,冻得上下牙不住打架。
“废、废话。”
“吴哥,咱……嘚嘚……咱就不能、咳咳,等暖和点儿再来烧吗?”
吴德兴回头就敲了他一记脑门:“你家……嘚……干坏事……嘚嘚……还得捡不冷……嘚……不热的时候?你当读书考状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