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选了我的!我的我的!”
余昇高兴地又叫又跳,双手捧起小龙,在屋里来回跑圈。
外头有丫鬟小厮,可不能乱跑。
大丫鬟锦云听见余昇在屋里又跑又跳又笑,微微皱眉,余昇小少爷平日里乖巧懂事,怎么这会儿不顾夫人心情不好,这般闹腾?
唉,终究是孩子,不懂大人的心事。
“珠珠这个名字不错啊。”拾来见余年失望,忙安慰她,“就当小名儿,以后长大了还得起正名呢。”
“我又不吃醋,喜欢叫什么都好,只别叫外人看见就是。”
一家人吃着龙井虾仁,高高兴兴逗了一晚上龙,待睡觉时,余昇依依不舍地去了自己房中。
他如今的年纪不适合和爹娘一起睡,又怕他小人儿一个,因此他住的外间晚上安排了丫鬟值夜,有个照应。
余年夫妇两人住的便不要丫鬟,不管锦云怎么磨破了嘴皮子说,外头没有值夜的丫鬟不像话,有个要汤要水的不方便,余年也不肯叫她们在外间住。
万一夫妻两个说个悄悄话,被听去怎么办?
须知,余家夫妻俩的悄悄话,除了让人脸红的,还有让人脸白的!
原本一个大套间,就是拾来和余年两个,如今又多了一条小龙。
余年叫人做了个大篮子,拿小桌子接在床头,里头放了自己缝的棉窝给小龙珠珠当褥子。
珠珠和普通婴儿不同,生下来就能走能爬能跳,还会吱吱叫,见到窝就知道是给她的,爬进去舒舒服服地一盘,时不时还把尾巴尖挂在窝外面荡悠。
到了晚上,便同爹娘并头睡,前几夜还好,一夜没什么动静。
这晚上珠珠不知是因为有了名字高兴,还是因为吃得太多,拾来半睡半醒间,听着她那窝里面窸窸窣窣有些声音。
声音不大,闹得不厉害,拾来没管,直接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他先轻手轻脚地起来,出去拎水,锦云也正好送了水来,拾来接过来往屋里走,一边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对。
还是后面锦云无意间看见,叫了出来。
“哎呀老爷!你们屋里那盆花怎么长那么高啦!”
拾来赶紧伸头一看,可不是嘛!
原先好好的一株磬口蜡梅,栽在青磁水仙盆里,小小一株,连花带盆一尺来高,如今却猛地翻了两只筋斗,窜到了半人高!
原本枝干清瘦,骨朵含苞待放,现下枝干遒劲!满树盛花!
好比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夜之间突然长成七尺黑脸大汉!
花儿长大了,底下盆儿摇摇欲坠,头大脚小,眼看就要掉下去。
拾来看着那突然长高的花,想起珠珠昨晚上闹出来的动静……
锦云还在大惊小怪大呼小叫,拾来头痛地编了个谎,道他昨日把原来那盆给碰倒了,新买来的花,还未来得及移栽,伸手将那腊梅拖出去,让锦云叫花匠换个盆子。
余年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伸手指着打呵欠的珠珠:“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珠珠懒洋洋地盘着,伸出尾巴缠住娘亲手指,抻到自己小肚皮底下。
揉揉。
娘儿俩言语不通,等余昇来了才问出来,珠珠昨晚想拉粑粑,没别的地方,她又不愿意拉在地下,只好在腊梅花盆里刨了个坑解决。
余年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真是坏娘亲,因小龙不同寻常婴儿,前两天没有要求方便,就没想到是因为只喝奶肚里食不够,才不用拉撒,这会儿吃饱喝足,自然人生大事也要办一办的了。
她连忙叫拾来去买了些顶好的细白沙来,用一个种花的木箱装了,当做珠珠方便的小盆。
珠珠爬上去,在沙子上跺了跺脚,叫了两声,看样子是喜欢。
“以后她的粑粑归你管,铲完了就埋到远处去。”余年嘱咐拾来。
开玩笑,一坨龙粑粑就能让小花长成大树,万一埋的地方不对,那岂不是吉兆泛滥?
余年假装自己心情不好,每日的饭菜都由丫鬟小厮端到房内来一家三口一起吃。
想起早上这一遭,余年觉着好笑,筷子尖戳了只小馄饨,在珠珠面前来回晃。
“还吃吗?不吃了吧?”
小馄饨是冬笋和虾仁剁碎了做馅,又鲜又甜,珠珠当然也知道这是好东西来着,张着嘴,看娘亲筷子上的馄饨近了近了……又远了……又近了……又远了……
“别逗她玩了,”拾来看着好玩是好玩,不过心疼闺女口水都滴答到桌子上,伸手拿帕子一擦,“嗯?”
珠珠的口水滴在桌上两滴,看着是透明的水珠,用帕子一拂,却掉了下来,凝结成水晶似的小珠子!
“你看,她口水怪好玩的。”拾来也不以为意,随手掸到一旁炭炉里面。
一家三口接着吃,可还没吃几口,又出了事儿。
“什么味儿这么香?”
余年鼻中闻着了一股不似檀香,不似花香,不似果香的特别香气,馥芳满室,细细沉沉,不光余年在穿越后没闻过这般好闻的香气,就是穿越前各大奢侈牌子的香水,也没有比得上这个的!
不光她,拾来和余昇也闻着了,除了珠珠心思都放在偷吃小馄饨上,其余三个人都尖着鼻子闻来闻去,最后闻到了炭炉上。
“不会,是珠珠的口水吧?”拾来有个大胆的猜想。
余昇点头道:“肯定是!爹,龙的口水,不就是龙涎香?”
“龙涎香是抹香鲸才出的,跟龙没关系,嗯,可能也有一点,管她呢……拾来快把炭炉子搬出去,里面东西扔到远处,莫被人发现了!太香了这也!”
三个人手忙脚乱,余年拿火钩子把炭炉盖子弄开,余昇找来粗布袋,拾来用凉水浇熄了炭,装进袋里偷偷提出去。
可这袋里太香,扔到哪儿都有些醒目,拾来想了想,咬牙跑了五里地,找着皇宫排污水的水渠偷偷把炭倒进去才放心。
这日,京城里面尽皆谈论皇宫中用的香料,就连倒进臭水沟里都香遍了半城呢!
哪知皇帝心里也纳闷,到底哪个宫哪个妃子这么大手笔,把臭水沟都香了个底朝天呢?
“搬家。”
余年在脑袋上绑了一条布带子,上面写着孟母三迁,一脸慷慨激昂:“为了珠珠,咱搬到城外庄子上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