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死前最后一个愿望

余年几次借口要进去送灵果给云书来吃,都被人拦下,怕她一个孕妇看到内脏血呼啦的害怕。

她心里却急,早知道就刚才给他喂下去了。

拾来看着余年脸上着急的神情,心中酸涩,为什么不是他为媳妇挡那根针,反正自己脑子里都有了根针,不怕多一根。

要是云书来当真死了,恐怕会成为他和余年之间的一根针。

“书来,书来,你可千万别出事啊!”皇后紧握着手,不安地望向隔间。

她二哥早先在家里时同她感情极好,因此一开始皇后看在兄长的面子上,刻意照拂过云书来,天长日久,觉得这孩子乖巧贴心,姑侄感情愈发深厚,几乎将云书来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这次云书来能活下来,此后不管他要什么,皇后都一定要帮他办到!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见棋先生背着药箱出来倒是都围了上去,问云书来如何。

“棋先生,云书来他怎么样?”不是余年,反倒是拾来最先关心。

棋先生紧闭着嘴,举起手来摇了一摇。

他天生一副刻薄相,就是笑也笑得阴阳怪气,这样举着手一摆,看着就像是说病人没救了似的。

众人连忙涌进隔间,只见云书来背部衣衫沾了好大一片血迹,一动不动地躺着,生死未卜。

“书来!书来!我苦命的侄儿!”

云皇后先就扑倒在了云书来身边,紧紧抓着他一只手,哭喊起来。

她一哭,带动得其他人也鼻酸眼红,太后最是心慈,眼泪湿了一条帕子。

云公子在京中素以才貌双全闻名,人又和气,哪怕对着倒夜香的老大娘都温和有礼,这样一个好人要死,谁不觉得难过?

“余、余姑娘……”

云书来在皇后的摇动下,发出极微弱的一声呼唤。

余年忙走上前去,心里想要喂他红灵果,但众目睽睽之下,实在难办。

“余姑娘,咳咳,我银针……咳……入肺,只有……咳咳……三天的活头,我求你一件、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

“你说!”

余年并非真心答应,而是想先稳住云书来,等人少时方便喂药。

拾来觉得不妥,当即劝阻道:“他伤得厉害,万一说出什么胡话来怎么办?”

“他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这个做姑姑的也得给他办到!”却是皇后狠狠说了句。

“余姑娘,你知道的,咳咳,我从小没有娘亲,也没有了爹爹,我唯一想、咳咳,唯一想的,就是找一个知心人,相守一世。”

云书来或许是回光返照,说着说着,脸上也浮起了红晕,眼睛里也有了光彩,看着都不像个将死的人了。

“你——”拾来心中大叫不好!

“余姑娘,你能不能和我拜堂成亲?”云书来可怜巴巴地问,“只是拜堂,一个仪式,了我临死前的心愿,叫我走得心安,成不成?”

余年想着,既然云书来眼下死不了,那她就有机会给他塞灵果,吃了灵果,自然就不会死了。

那所谓临死前的心愿,也就不成立了嘛!

她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隔空在云书来手臂上作势拍拍:“这事好商量,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好拜堂呢,且养一养。”

她这话说得滑头,只说好商量,没说答应。

“不行!”拾来急得叫道。

“怎么不行?”皇后怒道,便似一只母鸡维护小鸡,“要不是书来,你媳妇儿就没命了,如今书来命在旦夕,又不是真要抢你老婆,他没几天活头,连这也容不得,余年怎的嫁给这么小气吧啦的男人!”

拾来瞠目结舌,没想到皇后护短的时候,竟能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来!

“我看云公子一时间还撑得住,不如先入宫,叫太医院开些续命参汤喝着,我再去问棋先生想办法。”

余年安慰皇后,又冲拾来打眼色,拾来方才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

……

“书来这次怕是真没救了,一问棋先生,棋先生只是摇手。”皇后眼圈又红了,“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叫太医把脉医治,心里只有那一件事,皇上,咱们就遂了他的心愿吧。”

“他的事往后放放,如今拿到宁安侯造反的证词,先得把宁安侯处置了再说。”

皇帝来回踱了两步,见一名太监在门口候着,便问:“怎的了?”

那太监见问,便跪下答话道:“皇上,宁安侯带了夫人在宫外求见。”

“什么?”

皇帝一惊,和皇后对了一个眼色。

怎么才说到他,准备收拾他,他就来了?

“叫他来。”

皇帝两道粗眉皱起,又吩咐:“去,把余女史夫妇叫来。”

原来余年和拾来也跟着进宫来,余年是为了找机会给云书来喂灵果,拾来则是想找机会叫云书来早登极乐,莫要再受罪了。

两口子也算殊途同归,在云书来身上用了心了。

两人去时,正巧与宁安侯同时到达殿外。

拾来冷笑一声,牵着余年的手率先进去,宁安侯却不在乎被一个平民百姓抢了先,下了面子,带着目光呆滞的侯夫人也随后进殿。

皇帝见了宁安侯,打算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将数张证词扔在他脸上。

“宁安侯,你派人行刺太后和皇后,被当场擒获,人证物证俱在,你怎么说?”

皇帝故意耍了个花枪,将张阿宝已死的事隐去,只说被擒获,不说生死。

却见宁安侯慢悠悠地从地上拾起那几张证词,看也不看,道:“确实与臣有关。”

“什么?”

余年和拾来互看一眼,亦是震惊。

竟然承认了?

“只是行刺的事,臣全不知情!皆是此恶妇一人所为!”

宁安侯干脆利落地拖过宁安侯夫人,往地上一扔。

宁安侯夫人好似泥塑木雕,被推倒在地上,便趴着不动。

“贱妇!竟敢行刺皇后?该死!”

宁安侯面若冰霜,虽没兵器,两只手还在,一脚踩住宁安侯夫人的背,双手一前一后,干脆利落地喀拉一声!

“等等!”

“你做什么!”

从前极爱说话的宁安侯夫人,一个字都没说,就被宁安侯扭断了脖子。

拾来惊怒,这人为了脱罪,连自己的妻子也不放过!

就算宁安侯夫人当真是罪魁祸首,他也该交由大理寺细细审过后,依据刑律判定罪行,而不是叫他亲手杀人!

“宁安侯,在皇上面前杀人,你好大的胆子!”

“我大义灭亲,有何不可?”宁安侯皮笑肉不笑,阴沉沉地盯住拾来。

皇帝捏紧手边的玛瑙镇纸,厉害,厉害啊,宁安侯定是在宫里安插了眼线,知道自己准备从行刺一事上查他,才能这么快找了个最合适的替死鬼。

情势一触即发。

屏风后,窗格外的暗卫亦是握紧了刀柄,只等皇帝发话,随时准备冲进去,擒拿宁安侯。

“拾来。”

余年叫了一声。

“媳妇儿,怎么了?”

拾来本来全神贯注盯着宁安侯,防他发难,转头见余年脸色不好,连忙反手紧握住她的手问。

余年苦笑。

“没什么大事。”

她低头看向肚子:“只是我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