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在私底下偷偷跟众女工说了,这阵子加加班,她会跟皇后娘娘申请加班费和奖金补贴的,在她的熏陶下,作坊工人们早就习惯加班有加班费了。
众女工麻木地应和着东家的大饼。
这是加班费的事嘛?
这是奖金的事嘛?
皇后娘娘哎!
皇宫哎!
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能踏进皇宫一步!
也见不到皇后娘娘一面!
她们原本只是一个小县城里最普通的村女,现在却身在皇宫,皇后娘娘还和蔼可亲地请她们吃瓜子点心……
以前村里老说,皇上用金锄头锄地,皇后娘娘最爱吃柿饼,等回去她们一定要给皇后澄清,皇后娘娘不爱吃柿饼,就爱吃瓜子!
不说瓜子的事儿,就说机械,在人力物力充足的条件下,很快,三种纺织机械都做出了一百台的实用机型。
洁白的棉纱从纺纱机中转出,纺成线后上了织布机,一台飞梭织布机就能顶三个织布工!
不仅如此,用飞梭织布机织的布,更宽,也更匀称细密!
质量优良的布匹交到缝纫机女工手中,双脚一起一落,雪亮的缝纫针带着棉线一上一下,很快一件棉衣的雏型就被交到流水线最后一道工序收尾。
伴随着轻微的、顺畅的机械声,一件件厚实的冬衣以飞快的速度出现在仓库中。
从仓库中又打成包,装到马车上,送往边疆前线。
从京城到边疆,留下了一路的蹄印,终于,在冬天来临之前,冬衣堪堪到达。
“太好了!我还以为咱们的兵得打着哆嗦上战场呢!”
两位驻守边关的张将军亲自来检视棉衣,他们既高兴,又紧张,这批棉衣要得太急,他们生怕京城那边给的是缺斤短两,粗糙不堪用的货色。
但是仔细检查一遍,他们两个却发现,不但不粗糙,而且这批棉衣竟比此前几年送来的质量更佳,布料厚实匀称,特别是那缝纫针脚,细密得仿佛是宫里绣娘才有的手艺!
小张将军想着或许这件是宫里绣娘的手艺,又接连抽查了几件,没想到,竟然手艺都一样好!
大张将军不敢相信地问押运官:“这次这批棉衣……”
他还没说完,押运官就知道他想问什么,笑嘻嘻地答道:“张将军,咱这批衣裳是托了余女史的福,哦,也就是您的外甥媳妇儿!”
“外甥媳妇儿?”
大张将军和小张将军互望一眼,都感到疑惑不解。
真正的亲外甥只有他们妹子张丹鱼生的一个,可那个外甥主意大着哩,偷偷跑出去做暗卫那等见不得光的走狗活计,又搭了船出海,结果听说船在海上倾覆,他也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就是必死无疑。
大海茫茫,到哪里去找人,况且人又不是鱼,在海上也能生存。
如今又说个什么外甥媳妇儿,可真叫两位只懂得带兵打仗的张将军不知如何是好了!
“待我与您二位细细说来,不光是冬衣,还有一样好东西,也是您外甥媳妇儿想出来的,叫做水泥,有了它呀,这回的仗,一准能赢!”
在冬衣离开京城之际,余年总算松了口气。
她这次的确借皇后的光借着了。
三种纺织机械全都研发完成,为了表彰她做冬衣出力,皇帝赏了她一个特许专营权。
此后,新发明的这三种纺织机械,除了之前那三百台专为军队服务的,其余人想买,只能从余年这儿买,每件机器都有编号。
谁要是从余年这买了机器回去拆开,一样样地比着做出来,复制了卖?
不好意思,就等着罚钱打板子吧!
在入冬前,边关将士得到了足够的冬衣,京中的余氏纺织机械专卖店排起了长龙。
余年这日视察完了机械专卖店,兴之所至,打算去看看食为鲜,原本贾举在那盯着的,后来他说要跟着余年单干,余年就分给他一个新活大活,叫他带出来的一个伙计顶了掌柜的缺儿。
“余娘子,您先避一避吧,贾家的两个姑奶奶在咱店里闹事呢!”
小伙计苦着脸把余年往一边让。
“怎么,就是那两个莺莺燕燕的?”余年一挑眉。
“可不就是嘛!”小伙计压低了嗓子道,“她们两个前几日想在柜上赊账,掌柜没答应,她们今儿一来就是冲着找茬挑事来的!”
“她们干嘛了?”
“也不知从哪弄了只虫子来,非说是咱的蟹粉羹里头带的,天地良心,要是那么大一个黑虫子在里头,上菜的小二看不见,那他那眼珠子也甭要了!”
那小伙计说着,见余年还往大堂走,急得连忙拦住。
“东家,您相公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不让您往人多的地方去。”
余年斜瞥他一眼:“他是东家?我是东家?”
小伙计苦着脸道:“您是……”
这阵子拾来到处跑,想找到关于他娘亲的线索,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余年身边,云书来主动请缨,被他一脚踢翻,分出了十个暗卫日夜轮班在余年身边守卫。
一定要注意危险人物,特别是姓云的,如果有姓云的狗靠近,格杀勿论。
这十个暗卫固然不能万无一失,不过两个不懂武功的女子,想来还挡得住。
余年溜溜达达地过去,假作惊讶地哦了一声:“呦,这不是小雀和小莺嘛,怎么屈尊纡贵,往我们这小店里来啊?”
她不等贾雀儿和贾莺儿开口,便指着桌子上那只缓慢爬动的甲虫:“来就来吧,咱店本小利薄,可不兴自带吃的啊!”
贾雀儿被她阴阳得脸发青,狠狠哼了一声:“说什么呢!这是你家店不干净,汤里带着虫子就上来了!”
余年凑近了,看了眼那腿儿乱划的虫子和热气腾腾的蟹粉羹:“您说这菜是从厨房端来就有个虫子在里头?”
“对啊,你们把不干净的食物端出来给客人,赔礼道歉!”贾莺儿理直气壮地叉腰挺胸。
“食为鲜的蟹粉羹以高汤和蟹粉蟹膏蟹黄熬制而成,其中还加入了淀粉勾芡,这一碗羹热腾腾的上来,别说虫子,人的手指头戳进去都得起泡。”
余年下巴往桌上一勾,“您给解释解释,这虫子在里头泡了半天,还能蹦跶这么欢,看来练过?”
贾雀儿和贾莺儿被挤兑得脸通红,旁边的食客都发出了哄笑声。
“自己带的虫子吧!”
“我刚才看见她往盆里放东西,又用勺捞出来了!”
“估计那虫子不一般,是专门训练出来讹人用的虫子!”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贾雀儿两人在这儿故意捣乱,可谁叫余年开的是饭庄呢?
碰上这种存心讹人的,没别的招儿,只能破财免灾。
“反正、反正你店里不干净!虫子肯定是在灶间掉进去的!”贾雀儿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她这般强横霸道,余年不怒反笑。
“行啊,您两位,跟我上后边灶房看看去,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