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真香!”
棋先生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夹着糖醋大鲤鱼的肉,外表焦黄,内里雪白,沾点浇汁,真是无上的美味!
余年兴趣缺缺地戳着自己面前的米饭,她喝羊汤喝顶了,又不愿意喝消食药汤,因此到现在胃里还是饱的。
“棋先生,我听说你下午连吃了三笼虾饺,这会儿还能吃得这么香,不觉得撑啊?”
棋先生瞅她一眼,假作不经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随手丢在桌上。
“喏,你说的好吃的药。”
好吃的药?
余年一愣神,余昇已经好奇地伸手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有两三个核桃大小的黑药丸子。
“师父,这是什么?”余昇拿起一粒来,放到鼻子
唔,酸甜味,好像还有一点点焦香,蜂蜜的甘甜,大概是蜜合丸子。
只是这也太大了!
“大山楂丸!”
余年的视线落在那颗大黑丸子上,还真叫棋先生做出来了啊?
她穿越前的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偶尔积食不消化,就在药店里买一个大山楂丸,用门牙啃着吃。
酸酸甜甜的,略带一丝不讨人厌的药气。
特别令人快乐的一点是,吃大山楂丸可以不用被说是馋,拥有一种“因为病了,不得不吃”的理直气壮。
余年从木盒里拿出一颗,棋先生现做的大丸子可比现代药店里卖的要大多了,这一个下去,能顶半碗粥吧?
她还是像小姑娘一样,用门牙啃着吃,丸子质地略软,山楂的酸甜口里还有陈皮的清香气,当真跟点心似的,一点儿也没有药的感觉,可见棋先生用心做的。
余年心下感动,虽然他嘴巴毒毒的,可是人还很不错的嘛!
抬眼看向棋先生,正想道谢,余年发现这位一点儿也不会积食的先生已经把大鲤鱼吃干抹净啦,正顺着胡子往下抹鱼刺呢!
余年:好吧,这药显然棋先生自己用不着。
既然棋先生能配合,她再接再厉,要求棋先生给调制个八珍糕出来。
“唔,就是用茯苓、莲子、山药之类的磨粉做成糕点,可以补脾益气养胃,很好吃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做出来是算药还是算点心?你拿大夫当厨子使唤,还有没有点良心啦?”
余年歪着头道:“就不能算药膳嘛。”
“……你歪理多,我不跟你说。”棋先生搬出棋局来,把棋子放得啪啪脆响,决定不跟余年争辩,“你相公进宫,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
见棋先生挑起这个话头,余年坐到他对面,跟他一块摆棋谱:“我担心什么?”
棋先生在自己脖子上空划了一下,呲呲牙。
“我相公福大命大,连银针入脑都没事,倒是你啊,棋先生,你妄称京城医术第一,还没想出怎么取出他头里的针,羞不羞?”
棋先生放棋子的手顿了一顿。
他还真有点羞,打搬到余家来以后,他吃了余家不少好东西,海货点心,时鲜菜蔬,若说那普通的富贵人家,恨不得把他供起来,要什么给什么。
可余年这个小娘子她不吃世外高人这套啊,一开始还行,后来没事就挤兑挤兑他,说他连根针都弄不出来,算什么大夫。
棋先生要是能取出拾来脑中的针,必定早就取了,他就是没法子,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哎,你这棋不是围棋下法!”
“是啊,谁说跟你下围棋,我这是五子棋。”
……
“这五子棋还挺有意思的。”万人之上的皇帝笑道。
拾来放下最后一颗棋子,连成五颗一线,也笑道:“我媳妇儿想出来的玩法,博皇上一乐罢了。”
“按太后的意思,后日便启程去永乐寺,她说想吃永乐寺的素面,可朕知道,她大约是又想念先皇了。”
皇帝难得的神色沉郁:“快到先皇的忌日,朕最近时常做噩梦,梦到登基前一天的事。后宫血流成河,尸横满地,朕那时候也不想的,只是郑贵妃想携雍王造反,若是朕不动手,死的人更多。”
“皇上,雍王和郑贵妃都是我所杀,他们若是不平,便叫他们来找我,变成鬼,我也能再杀他们一次。就算咱们不杀他们,他们也要来杀咱们,且是不死不休。”
拾来眉目冷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暗卫的时候,一字一句地道:“做就做了,没什么可后悔。”
皇帝欣慰地看向他:“还好有你在,朕还能说说心里话,就连皇后也变了,如今好些话不能对她说。”
拾来一拱手道:“皇后娘娘与皇上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既是夫妻亦是知己。”
“知己?”皇帝冷笑,“如今朕稍稍宠幸一次其他的妃子,她便要无理取闹,这算哪门子的知己。”
他原以为,自己是男人,拾来也是男人,虽然拾来没有娶妾,但男人的心理总是差不多的。
不料拾来皱了眉头道:“我能够理解皇后娘娘的心情,每次皇后娘娘的侄儿来向我媳妇儿勾三搭四,我也很想手起刀落,砍了他的头!”
皇帝打了个寒颤,没敢接着问是砍上面的头还是
“不说这个了,这次太后去永乐寺,你也带着家里人一起去看看吧,你娘的长明灯,朕一直叫他们点着呢。”
“谢皇上。”
数日后,永乐寺。
永乐寺位于见龙山半山腰,占地极广,气势恢宏,阳光洒下落在屋脊,前殿院中一座大铜香炉香烟袅袅,散入云霄。
辉煌的佛殿中,太后神色肃然,合着眼睛,一手捻着佛珠,已在佛前蒲团上跪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