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尖叫一声,双手胡乱地在脸上乱抹,茶水不烫,可泼到她脸上,她好不容易抹的粉,就要全洗掉了啊!
余年见闹出事,连忙几步走过来,只见侯夫人擦脸的帕子上紫一道,绿一道,再看脸色,从白里透红变成了黄白,登时知道她是用三色妆粉小心地装饰出来一副好气色。
“你敢泼我?”宁安侯夫人怒道,“你知道我是谁?”
拾来摆出一副倔样儿来,抱着手道:“我管你是谁,又不是我媳妇儿,爱谁谁!”
“你!你!你!”宁安侯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小丫鬟帮她说:“我们夫人可是——”
还没说完,被宁安侯夫人一把抓住,不许她再说下去,刚才也是自己着急了才凑过去,多说了几句,仔细看看,这男人肤色微黑,憨憨的一副乡野村夫的样子,实在粗俗不堪。
虽说看那身体很强壮,肩膀宽阔结实,腰又细韧又有劲儿的,不过……
宁安侯夫人用力摇摇头,她要的是孩子,是稳稳当当的宁安侯夫人的位子,不是糙汉子!
想到这里,她决定先办要紧事,再把这汉子好好教训一番,便叫跟来的随从:“把棋先生请回去!”
随她来的一共有八名人高马大的护卫,都是练家子好手,只对付棋先生和他的棋童,那是手到擒来。
“棋先生,你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免得受皮肉之苦吧。”为首的护卫道。
棋先生翻了个白眼:“去你奶奶个熊!”
求她看病的权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知道对大夫得客客气气的——不客气怎么样?救命的药方子里头换一味药,就是个死!
前阵子来求医的姓云的小子,说是皇后的亲侄儿呢,不也是乖乖按他的规矩来?不知这个愚昧妇人是谁家的,好蛮横无理!
见他这么不识好歹,众护卫便围上来,摩拳擦掌地想要将他捉起来,不料为首的那个一伸手,便被不知何处来的一脚踢飞!
其余几个一个接一个,全都飞起来,落在了侯夫人附近,带起重重一阵尘土,把她吓得花容失色。
拾来站在棋先生跟前,抱着手道:“先生说了,找你奶奶和熊去吧。”
“或者,”他走近了两步,“你们想见阎王?”
拾来脸色一沉,便真似阎王一般吓人!
侯夫人吓得双腿发软,她自坐上这个位子以来,人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哪怕就是有几个贵女贵妇跟她拌两句嘴,也没人敢当众打她的人。
这村夫怎么胆子这么大,武功这么好,打人这么狠?
她可不是吃眼前亏的人,扭头就扶着丫鬟的手钻进马车,连地上的护卫们也不管了,连声叫走。
“夫人!夫人等等我们!”
于是后面马车跟着一串人,大呼小叫地跟放鞭炮似的追下山去了。
看着马车屁滚尿流地走了,余年赞赏地拍了拍手:“厉害!”
拾来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容:“媳妇儿,你看,有狐狸精的时候,就得这么打。”
余年心说,这不光打的是人,还是想给我打个样儿呢!
……
宁安侯夫人一路催促马车,风驰电掣一般回了侯府,这一番羞辱她不敢大张旗鼓地报复回去,生怕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宣扬出去坏了名声,气得坐在屋里大哭了一场。
“谁惹得你生这大气?”扮成侍女的张阿宝忙按住她肩膀。
“我不知,就是个普通的村夫!”侯夫人抽抽噎噎地拿帕子擦泪,“还有那个棋先生,说话也难听极了!”
张阿宝安慰道:“这次是咱们没防备,下回多叫些人去对付他们,这一个京城里头,除了宫里的人动不得,还有谁能抗得过宁安侯府?”
“说得也是!”宁安侯夫人哼了一声,“可惜你上次从悬崖上摔下来,肋骨还没好,不然叫你把那两个贱人杀了才能消我心头的恨!”
张阿宝苦笑一声:“如今京里似乎风声很紧,到外地去做两件事也就罢了,在京里别闹出动静的好。”
侯夫人冲他翻了个眼:“养你成了吃软饭的了。”
“怎么会是吃软饭,我还会吃夫人的嘴……”
两人说来说去,又打情骂俏起来。
……
“棋先生,不如你跟我们下山去吧,我府里能做许多海货,佐料也齐全,您品评两天我的手艺再回山上来不迟。”
余年虽然不知道宁安侯夫人到底是谁,但看她浑身珠光宝气,马车随从,便知道不是普通人。
棋先生的确医术高超,棋艺也高超,可是他就一个人,带着一个棋童在山上,真有什么坏人想坏招,他是一点儿招都没有啊。
棋先生沉吟半响,才答应了余年的邀请。
此前也喝过海带熬的水,就是不如余年煮的味道鲜香。只是海带就那么好吃了,不知道海参鲍鱼又是什么味道?
活了几十年,棋先生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么馋。
他自然不知,余年用来煮排骨汤的水都是灵泉水,不但对身体好,煮出汤来也特别鲜甜。
就算别家用一样的海带一样的排骨,煮出来的汤也不会是这个味。
余年上了山,把先生给带下了山,自觉十分有成就感,结果回来第一眼就看见贾举的媳妇儿杨兰钗堵着门。
这杨兰钗,明明说了让她过两天再来,还是追在后头,跟追债似的。
招呼还是要打,余年下了车,尽量温柔些问:“贾夫人,你又来了?”
杨兰钗见着她,眼睛一亮,两只手就抱住了她的胳膊:“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
这么激动,不知道的以为她发现了勾股定理呢……
“我想到我要做什么生意了!”杨兰钗激动地道。
“好好好,咱们进去说。”余年看她仿佛要在门外就拉着自己说起来,连忙拽着她进屋。
还没坐下,杨兰钗便招手叫一个瘦高个过来,笑道:“咱们的买卖就靠他了!他是我从娘家要来的厨子,最擅做河鲜海鲜!我看过京里,都没几个专门做海鲜的馆子!要是咱们做一个,那岂不是大火了!”
她说的激动,余年却不得不给她泼个冷水:“贾夫人,你就没发现京城里头卖海鲜的馆子特别少?”
“因为他们不会做啊!”杨兰钗沉浸在发财梦里,“要么,就是他们笨,没想到!”
余年扶额:“因为京城离海边太远,要把海鲜运过来,要费很大的劲儿,很多的钱,所以京中海货鲜货少,干货多,像那鱼翅、鲍鱼、干贝、金钩,都可以长途运输,但纯用干货做菜,又太单调,只能作为特色,不能是主打。”
“所以,海鲜酒楼别的罢了,就是原材料一项最最难办。”
她说的把杨兰钗给听傻了,欲哭无泪:“那怎么办啊,我钱也花了,酒楼房子也买了,厨子也在这了,账房跑堂都找好了,我怎么办啊?”